便告诉他姐姐,免得他姐姐常代他愁,说他不知好歹,一个月到要搭十七八个小姨夫。”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林小四子又骂了声:“嚼蛆,舌头要紧。”又道:“我过一天,定去告诉姐姐,叫他把你跪在搭板上,还要等我去讨情,才放你起来。”大家听说又笑了一阵,这才下船。一会子那各人的意中人,如王韵秋、朱素琴、陆月舫、楚芷香、林小四子都上了船,洪一鹗又另带了一个花静芬。此时已是夕阳西坠,各歌妓就先唱起曲子来。停了一刻,船上皆点了灯,果然是光耀通明,照得水面上如同白昼,中舱里酒席已摆得齐齐整整,有家人上来请他们入席,洪一鹗便要送酒,大家又执意拦住,于是就序了科分年齿,接次坐下。只见珍肴毕集,水陆并陈,各人又道了谢。洪一鹗就先点了一出《饯别》,真是金樽檀板,说不尽那胜概豪情,大家痛饮了一回,然后各歌妓又互相劝了酒,猜了一会子拳,又合唱了一枝《赐宴》,末后洪一鹗又叫花静芬唱了一枝《荣归》,这才各散。欲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公子多情惊逢旧遇 美人薄命哭诉离衷话说赵鼎锐等自洪一鹗祖饯之后,接着赵鼎铭的丈人徐士勋饯行。这徐士勋也是个在籍的绅士,年已望六,稍有田产,坐了一任松江南汇县学训导。生平有两位小姐,一位公子,大小姐嫁与现任内阁中书王立经的儿子王世达,这二小姐就是赵鼎铭的妻子。公子尚在襁褓,因他是晚年得子,五十四岁上讨妾沈氏生的,现在家中纳福,到也自在安闲。因女婿是头一次进京,故也要备桌酒席给他送行,这也不必细讲。单说赵鼎锐择定了二月十二束装就道,就约定杜海秋李亦仙二人在他家会齐,一阵出城,坐船前往。又往各亲戚家告辞谢酒,吉庆和便去妙相寺,告诉了法真进京的日子,代着辞行,诸事料理清楚。

  十二日天明,洪一鹗就来恭送一会子,杜海秋李亦仙均带着家人脚夫挑了行李衣箱考具,齐集一起,赵氏兄弟及吉庆和的物件是早预备好的,当下也喊脚夫挑了各件,就命小芸押着先出城去,又雇丁三顶轿子。赵氏兄弟便进去在父母面前告了辞,老夫妇也叮嘱了两句,又同妹子说丁几句话,然后又往自己房内与妻子话别。徐小姐见丈夫即刻就要动身,未免依依不舍,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一时不知从那里说起,外面又催着要走,只说得两句道:“你在外身体要格外保重些,晚上早些睡,一到京里就写平安信回来,我在家专等你的喜信。”赵鼎铭听说,连答应了几声“晓得。”复又说道:“你在家也不要烦,我在外自会保重,到了上海,我就有信回来,不必等到京的时候。”说要,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来说道:“你晚上千万也要早点睡,被窝可要盖暖了,我不在家没人照应你。”还要望下说,只见赵喜又进来催道:“大少爷同诸位少爷们都等着呢,请二少爷快点罢,如果迟了,今日就赶不上下水轮船了。”赵鼎铭听说,只得望着他妻子说了声“我走了。”徐小姐的眼框子便红了一红,也说了声:“一路顺风,连科及第。”底下的话便哽咽著不能说了。

  赵鼎铭就赶着走到厅上,大家一见齐声笑道:“这位二姑娘实在难出绣房呢。”赵鼎铭脸上又发了一阵红,于是出门上轿而去。到了下关,见行李等件已经先到,家人们全在那里侗候,大家下了轿,先在茶店里坐下来,赵喜便开发了夫价,也泡了壶荼,同着小芸并李家杜家的家人在旁边坐着。杜海秋等坐了一会,就往江边上闲逛了,见上流头约有十里多路,浓烟一缕直上云霄,知道轮船是到了。又听得一片声喧,齐呼买票,杜海秋等赶着把票买好,倏忽之间船已下碇,大家忙着把东西搬上船,又检点了一回,却一件不少。赵鼎锐又同船上买办要了两个房舱,各人安排停当,一会子听得浪声大作,船已开行,果然掣电追风,瞬息千里。次日,约有亭午时候,已抵上海,吉庆和与赵鼎铭两人四面一看,好似别有天地,非人间的光景。又停了一刻,船已靠岸,便有客寓内的伙计上船接客,赵鼎锐就定了同发栈房,那接客的便在此照应一切。又喊了挑夫,把东西挑上肩,就同著家人押下船去。到了码头上,又代他们雇了两辆马车,赵鼎锐等便坐上马车,如旋风般一路而去。

  转眼间已到了栈房,所有车钱夫价,皆先由柜上开发,随后一总再算。当时便有茶房将赵鼎锐等人领上楼去,一顺开了三个房间,又将各人的物件搬到楼上,安顿已毕,便开上饭来,大家吃过午饭,又各自查点了一回。赵鼎锐走下楼来,在帐房里打听开往天津海轮的日期,那帐房内有人答道:“头帮船昨日已开,这二帮船是下礼拜一,十九上午十二点钟开。”赵鼎锐听说,心中暗道:“这乃来的不巧,又要在这里耽搁几天了。”想着又上楼,就将此话告诉了杜海秋等人,赵鼎铭听了这话,便欢喜道:“哥哥,难得海船这两天不开,我们可以畅游数日了,哥哥与李大哥、杜大哥是都到过此地,单是我与吉大哥不曾到过,体们可以带着我两个人去各处顽耍一回,让我们见见世面。”又道:“吉大哥你不知道此地的戏才好看呢,还有倌人,比南京的好上几十倍。”吉庆和道:“什么叫做倌人?”赵鼎铭道:“我听人说上海的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