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城攻破了,我们拚著死力,他却在那里得功。”缪瑞麟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贼目道:“是小的昨日偷出水关,混在官军队里,亲耳听见的。”缪瑞麟道:“那个姓褚的先锋可是在营内安歇么?”那贼目道:“委实在营内安歇,并不身同甘苦。”缪瑞麟听罢,又向赫达道:“如此说来,足见官军皆是虚张声势,今夜三更时分乘其无备,四面杀出,敌将可以一鼓而擒矣。”赫达犹豫未决。

  缪瑞麟道:“军师何用猜疑,某已料之必矣。”于是同下城来,即令杨寿牛经领兵一千从南门杀出,朱保领兵一千从西门杀出,苏起林全智领兵一千从北门杀出,抄到东门合兵一处,自己却与次子缪电领兵一千从东门杀出,缪双珠仍督领绣旗兵四面接应,赫达统领大兵断后。

  分派已定,一声炮响,灯火齐明,喊杀之声震动天地,那些坐卧的官兵一见贼兵一齐杀出,大家都爬起来,赶著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也不接战,只顾望前逃走。贼兵在后驱赶,将离麻城不远,忽听连珠炮响,迎面冲出一枝兵来,为首一将手持长枪,高声喝道:“狗强盗望那里走,认得褚老爷么?”缪瑞麟一见,情知中计,赶著喝令以后军作前军,自己与缪电断后。褚飞熊抖擞神威,一杆枪如蛟龙飞舞,乱挑乱刺过来,那些逃走的兵卒,也一个个大刀阔斧死命追杀,贼众且战且走,仍欲退回黄安,及至到了城下,只见两员猛将一个手提双斧,一个手执双鞭,立马于吊桥口上,高声喊道:“逆贼往那里走,已中了我提督的妙计,黄安克复多时了,谁敢与老爷决一死战?”

  赫达不敢恋战,只得领著贼众越城而逃,褚飞熊紧赶紧追,直至黄安,始收兵入城歇息。贼众越过北门,却好缪双珠的那枝绣旗兵才到,于是合兵一处,计查人数已杀伤大半,缪瑞麟懊恨不已,悔不听赫达之言,致有此败。赫达亦劝慰道:“事已如此,大王勿过悔恨,好在兵将未尽杀灭,还可另作良谋,莫如仍回德安,再筹计议便了。”缪瑞麟亦无他法,只得允从。此时天色将已黎明,即令贼众仍至德安退守。走未十里多路,到了东烟地面,忽昕一声炮响,从右首山凹里杀出一枝兵来,拦住去路,当首一员大将,手执金背大砍刀,骑在马上大声喝道:“狂贼休走,咱老爷奉提督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说著抡起刀来迎面就砍,缪电赶著接住。奋力厮杀,战有十数合,缪电因走得困乏,渐渐抵敌不住,缪双珠看见,恐怕哥哥有失,便舞动双刀杀上前来。章昭武见来了一名女贼,更自抖撒精神,力战两个,毫不畏怯,缪双珠见仍战不下,忙把飞刀放出,向章昭武砍来,章昭武躲避不及,左背上著了一刀,负痛不敢再战,拨马仍回山凹去了。贼众被截杀一阵,又伤了许多。

  缪瑞麟更自悔恨不已、赫达道:“东烟既有埋伏,是官军料定我等必回德安,前面必仍有伏兵,万万不可从此前进。据某愚见,宜从三里城绕道而行,或可避其埋伏。”缪瑞麟即令贼众绕三里城过去,走不多时已至三里城,但见前面一带土山之上,多种著松树,黑丛丛林木交杂,松林里面虽藏千万人马,外面亦看不出来,缪瑞麟大喜道:“若果贪官在这里伏一枝兵,我等便无归路矣。”话犹未了,猛听一声炮响,从松林里杀出一枝兵来,五百校刀手拦住去路,当首一员大将手端大刀喝道:“逆贼往那里走,看刀!”说著一刀砍了过来,朱保赶著来迎,缪瑞麟亦提刀助战,三匹马三把刀战在一处,那五百校刀手只顾赶那些贼目乱杀,贼众亦死命抵敌。缪瑞麟终是胆怯,不敢恋战,王立仁抖撤神威,力战二贼,又斗了好几十回合,猛见狂风大作,走石飞沙,王立仁情知有异,即撒了缪瑞麟朱保,率领兵卒退回松林,贼众才得逃走。及至到了白庙,已至午牌时分,那些败残的贼兵个个腹中饥饿,且走得困乏已极,不能前进,赫达即命就此屯兵,立下营寨,大家埋锅造饭。

  缪瑞麟便望赫达道:“三里城那枝伏兵幸亏不多,不然如何是好。但不知那阵狂风从何处来的,那样巧法?”赫达道:“某见大王力战那员将士,不能取胜,恐怕时刻久了,又有官军接应到来,更为不美,某故聊煎小术,稍藉风威,吓退官军,以便我军前进。”缪瑞麟道:“若非军师妙术,我等兵卒又须折损多矣。”赫达道:“今日虽大败一阵,失了黄安,幸喜将士折伤未多,尚可复养锐气,以备复战。但所可虑者,德安兵力甚薄,万一官军分兵前往,此城必不可保。德安一失,不独应山随州连类而下,即大王根本之地亦岌岌可危,急宜设法保护德安,方为上策。”缪瑞麟道:“此间大兵亦不过五六千人,若再分兵去保德安,旦暮官军来攻,如何抵敌?军师有何妙计,即请明白示知。”赫达道:“依某之意,紫金山离此不远,一面请朱大王趱赶回山,尽半月以内再招五千人马,驰回白庙,以固兵力,一面就此挑拨二千精锐,星夜驰往,以保德安。此间兵力虽不甚厚,若官兵到此,某尚可以术助之。”缪瑞麟大喜,当下即请朱保仍回紫金山招集人马,一面挑拨精锐令次子缪电前往德安。原来紫金山即在河南信阳州界,由黄安分水岭过去,不过两日的路程就到山上,此话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