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覆’。冥王即差鬼卒送妾在南狱魏夫人帐下,蒙夫人授妾以灵液之丸。其丸以灵液草修合,草生大宛三西,条枝国弱水之旁,一千岁而抽叶,又一千岁而吐花,俟花褪之后,取汁捣烂,杂以犀珀为丸,凡死者含之于口,虽在酷暑,肌肉不坏,至七昼夜而复生。昔东方朔为虎伤足,西王母以草敷在伤处,顷刻而愈,即此草也。日昨夫人正与少室仙妹下棋,忽命妾云:‘尔夫衣锦而归,将到汝家探望,汝宜回去一见。’故妾今夜得以魂魄会君。乞君致语者父,俟终七之期,千万开棺。妾得再回阳世,皆出于郎君之所赐也。”言讫再拜。
  钱生道:“若得姐姐再生,天大之喜,敢不牢记,以语尊翁。”瑶枝又再三叮嘱,乃回西北隅,奄然而没。钱生半信半疑,惊愕久久。忽火光一暗,瑶枝又在面前。钱生道:“姐姐去而复来,还有何言?”瑶枝道:“回生之事世不常有,只恐家父未必信君。妾长眠时,老母以金凤钗为殉,今妾以钗留在君处,如果不信君言,即以此钗付之,则家父必然无疑矣。”乃向鬓旁拔钗付生,须臾一阵阴风,瑶枝回首转盼数次,随风隐隐而散。
  钱生不胜神异,竟忘一宵之倦,俄而鸡鸣于塒,东方已白矣,乃唤起云峰,即以告之。云峰笑道:“若得小女再生,实老朽区分之幸也。但今仲夏天炎,不要说四十九日,保怕七日之间,已肌体朽腐此必钱爷思忆小女,故得此奇梦耳。”钱生笑道:“令爱真有先见之明,特以凤钗为证。”云峰取钗比较看,大惊道:“小女属纩之时,寒荆曾以此钗为殉,今有此奇事,则还魂之说,断无疑了。尝闻冯娟七月而重话,丽娘三载而复生,由此观之,彼传记所云,信不诬矣”。正在嗟异,忽闻扣门甚急,原来是钱公遣人催接,钱生乃与白翁夫妇,致以后期,洒泪而别。
  回至衙中,问公借泰银五十两,遣使送与云峰,以为瑶枝回生药□之资。钱公急于离行,唯恐父老遮留,是夕先以琴书行李发出。次日五鼓,悄然出城。回至白下。钱生即到墓祭祖,又向族中一一际望毕,便过访许翔卿。不料翔卿于一日前,已到孤山,探候范公去了。钱生叹道:“翔卿商谊,真有古人之风。”遂辞别鸣皋,即日起程,回至姑苏。
  但见陈府尊已曾送到进上肩额,门第一新此时老夫人已称为太夫人了,登堂拜见,问安已毕。秋烟姐欢天喜地,抱了宁馨,出来迎接,宁馨见生,便笑嘻嘻的,要生怀抱。钱生细看宁馨,朱然生得眉宇清秀,不胜欣喜。又请出范夫人相见。施礼末毕,范夫人便哭倒在地,秋烟姐慌忙以手搀扶,钱生惊讶不已。以问太夫人,太夫人备言避暑园庄,于五月十八赛神之夜,忽有穿绯袍的直进中庭,背负小女而去,竟不知是人是鬼。迄今月余,遍处寻访,杳无踪迹。
  钱生听罢吃了一惊,多时目不能瞬,既而泣道:“儿因求聘小姐,死里逃生,寻得明珠,不料回转白门,老年伯忽遭奸贼之害,已经奉旨北上,及儿进京援候,又值年伯出佐戎行,无由一面。后来睹母亲慈谕,始知伯母、小姐避居家下,意谓侥幸一第,则姻事可以立就。不料又生此变,不由人不痛心也!”乃取出明珠,双手奉与范夫人,夫人泣道:“小女尚无踪影,怎敢收领此珠?”钱生道:“但请老伯母收下,小姐虽无下落,不肖自当遍处寻觅。”范夫人只得含泪而收。
  至夜,秋烟诉说绣琴之事,钱生亦为痛恨。少焉共入罗帏,邀云觅雨,两情缱绻,乐可知已。
  次日,先去拜谢了崔子文,以至陆希云、李若虚。俱拜毕而回,方与范夫人商议,忽钱贞报进,有一姓常的在外求见。那姓常的是谁?原来即是常不欺。自那日脱离陶园,便欲附舟回去,行至半路,忽又想起:“都是郑心如设计,劫了范小姐,却又只顾自身脱去,把一场人命,几乎使我李代桃僵。我今不免报知钱宅,一来说明心如凶恶,以消此恨,二来索些酬谢。”踌蹰半晌,便即转身到苏,问至胥门,恰值生方抵家,出来相见。问了姓字,常不欺便把郑心如设谋,卖花妇做脚,从头至尾,说出根由。钱生又喜又恨,拱手称谢。因问道:“那卖花妇是谁?”不欺道:“叫做梅三姐。”话声未绝,只见梅三姐穿了一套新衣,进来叫喜。钱生怒从心起,厉声诘问。梅三姐看见常不欺在座,惊得面色通红,不敢开口。钱生便即进内,禀知太夫人。太夫人大怒,忙呼婢妇,把那梅三姐剥去衣裳,乱棒锤击。梅三姐料难隐瞒,只得招认。范夫人咬牙切齿,痛骂不已,复以利锥,刺其肩臂,流血至踵。
  当晚雇舡二只,一舡范夫人与红蕖诸婢,一缸生与不欺,连夜至禾。但见园扉锁闭,扉上粘一示谕曰:
  
  本宦示:照得南湖别墅,向着家人冯二管葺。近二盗窃器玩,并什物等件,于本月初五,寅夜逃去,已经出捕缉拿外,如有无赖棍徒,到园骚扰,以致戕损花木者,定行送官究治不贷。

  钱生念罢示谕,惊问不欺。不欺道:“我看那冯二,亦非良善之辈,此必陡起奸谋,把小姐载往别处去了。”钱生又遣人遍向邻居查问,俱推不知,只得怅然返掉。
  是夜泊舡平望,望至二更,范夫人呜呜咽咽,悲啼未息。钱生亦反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