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已矣。前日自见马上这位官人以来,只觉寸心如系,颠倒愁烦,向何处寻消问息,只好作一痴想。不期今在无意中倒被他句句道着我的心事,甚不可解。”
  正沉吟想念间,忽见灯下闪走出一人,飘巾朱履,鹤氅绣服,飘飘然趋走进前,笑嘻嘻躬身下礼道:“前蒙小娘子楼头顾盼,小生马上坠鞭,恨不能鹊架银河,片时会合。今夜相逢,实乃三生有幸。” 月仙听了,忙起身将他一看,果然就是这位官人,不胜暗暗惊喜,几回错认梦中。定了半晌,只得问道:“郎君何人,怎得在此?”那人笑说道:“小生便是宅中公子,姓黄名金。自从那日得见小娘子之后,废寝忘食,相思彻夜。一种苦情,今且无暇细述。” 说罢遂挨近身来,做出万千情急之态。月仙含笑阻说道:“ 公子贵人,宠妾盈庭,请自尊重。”黄金道:“小生房中姬妾虽多,实不及小娘子万分之一。故极力图谋设下此计,邀请小娘子降临敝室。申诉愁肠,不意所谋俱遂,实乃天作天合。得亲色笑,大慰平生,乞赐俯从,莫辜良夜。” 说罢,即跪倒膝前,温存拜恳,月仙忙用手来扶,早被黄金手勾粉颈舌送丁香,轻轻抱起,走入侧首房中。房中已有灯火。月仙低言:“不可造次,人见不雅。” 黄金笑道:“ 我已吩咐,谁人敢来!”便抱近榻前。此时月仙情痴若醉,一任公子轻举金莲,按投玉笋,云雨起来。两人十分乐意,怎见得?但见:
  喜孜孜的是香干浅,笑欣欣实有邓潘驴。娇嫡嫡,虽云少妇,尚存处子含羞。热突突,只道年轻,却有老成伎俩。乱纷纷,有如蜂酿蜜;急攘攘,胜似蝶钻花。汗津津,美满情怀,喘吁吁,周身快畅。骨都都,泛溢蓝桥,软苏苏,醉倒吏部。从今罢却相思,已后思情似海。
  两人狂荡完,公子扶起月仙,为他整衣理鬓,不胜感激。月仙道:“贱妾寒门陋质,所嫁匪人,只怜命薄,不作他想。不意那日临窗自遣,得遇公子眉目送情,坠鞭留意,两心眷恋,脉脉相关。自到如今,身心若有所系,已拟作来生之好。谁知公子情深,不忍弃掷,谋妾到此。初见惊疑梦境,两愿皆从。今妾之身,公子之身也,不知将来何以置妾?倘或有始无终,情如朝露,今夜宁死於公子之前,庶免日后怨别愁离之苦!” 说罢举袖拭泪。公子听了,忙指灯作誓道:“ 我黄金若不与月仙图个天长地久,必亡身刀下!”月仙忙将衣袖掩他的口,祝道:“ 心真誓灭,祸变祯祥。”公子听了大喜,遂将王志无病,留她母亲在别室,细细说知,又说及谋娶。正未说完,解语走入,月仙忙将公子推开。解语笑道:“我公子为姐姐费尽心机,今夜才能欢会,正好快乐,怎倒推开?我与姐姐如今已成一家,不必避嫌,妹子已另备喜酒,畅饮一番,再寻佳镜。” 公子遂携了月仙出房,另是一席酒肴。遂与月仙并肩坐下,解语对坐。三人不复顾忌,欢饮了一番。解语因见夜深,忙促引二人另到一间精洁香房,遂自走出。黄金与月仙各自解衣上床,真是一夜欢娱,千金难买。
  到了次日,公子出房,着都趣与王志夫妇说明;又唤进王妈妈入房,月仙述知缘故。两人先前气恼,却被都趣先用势压利害之言,次以富贵动其心。二人见已中计,女儿又已心愿,只得允从。公子大喜,遂厚待二人,送他先自回家。
  遂与月仙日夜不离,朝朝寒食,夜夜花朝,十分快乐。不知不觉已住了三月有馀。王志夫妇常来催月仙回去,恐怕邰元早晚回来。月仙只得与公子细细商量了一番,送月仙回去。只因这一回来,有分教:
  安排杰士入牢笼,准备佳入归绣幕。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八 回 图富贵卖奸瞒婿 甘作妾表里仇夫
  话说月仙与黄金公子如胶似漆,千思万爱,日夜不离,三月有馀,当不得王志夫妇再三来说“ 邰元凶暴,恐他早晚回来,露出消息,事非小可。” 黄金道:“ 他有甚本事,敢来问我要人?” 月仙也踟蹰了一番道:“若恁般住下,这厮回来岂肯甘服?若使妾暂回,看他动静,徐徐而图,方得长久。”公子听了,一时高兴,只得着人送了月仙归家。怎禁两情眷恋,热突分离,一日几次传消问息;过不两日,到月仙家楼上顽做一处。街坊人已知其事,俱畏怕势力,谁敢管闲。
  且说这邰元别了天雄山弟兄,身边有的是银两,到处买酒食肉,耽耽延延,走了二十馀日。这日才走得到天阳,已是下午,便往东门走入艳冶街来。将到自己门首,早抬头见对过系着一匹高头骏马,银镫雕鞍。再看自己门户,双门扃闭。因暗想道:“想是我泰山因我不在家中,便收拾得铺面恁早。”遂走上街头,用手在门敲了两下。忽听得楼上月仙笑声,便又敲两下,里面方问是谁。邰无应声道:“是我归家。”里面静悄了半晌,才一路叫出道:“ 大郎回来了么?”邰元听见是丈人口角,便应道:“ 泰山,正是邰元回来。”遂开门,同进到后一层堂中,放下包锏,又解了跨刀,然后与王志唱喏道:“小婿出门许久,一时不得来家,多蒙泰山照管。怎不见岳母与月仙?” 王志忙向楼上叫道:“ 妈妈同女儿下来,大郎回来也。” 母女答应下楼,同入堂中。邰元向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