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往灵山拜求如来经文,一路上逢着仙乡佛地,皆尽心供养,以求福庇。你们何等之人,辄敢肆行拷打,获罪招愆?”娘娘听见说出来“求经”二字,便不觉变了颜色,走了起来道:“待我亲看一看。”众宫娥忙移宫灯,引娘娘到檐前来看。
  此时,阶下火把照得雪亮,猪一戒见娘娘来看,认做好意,忙竖起头来,摇着两只蒲扇耳朵叫道:“娘娘慈悲,救度了我和尚吧!我和尚实实熬不过了。”娘娘抬头看见这般嘴脸,吓得倒退了几步,若无宫娥搀扶,几乎跌倒。问道:“你这和尚姓什么?”猪一戒道:“姓猪。”娘娘道:“莫非就是猪八戒么?”猪一戒只道是好意,便冒认道:“我正是猪八戒。”那娘娘听见说是猪八戒,一霎时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大恨一声道:“一般也有今日。”随分付左右道:“快加上一条绳索,紧紧绑了,莫要疏虞被他逃去!”太子忙问道:“娘娘为何认得这和尚,有甚深仇,这等恼他?”娘娘见问,不觉大哭起来道:“我儿你年纪小不知,当初我在积雪山摩云洞初招你父王之时,大享人间之乐。不期有个唐僧,路阻火焰山,不能过去,要求你父王的扇子去灭火,你父王不肯借他,与他大徒弟孙行者日日赌斗不归。这猪八戒乘着我家无人,就带领了许多阴兵杀到我家。我仓卒间不曾防备,竟被这厮一钉耙伤了性命,以致我在泉下受了数十年沉沦之苦。后来,亏你大母妃修成了仙道,你父王感佛恩登了王位,我方能脱离苦境,重入王宫。此一等仇恨,终心不忘,今幸狭路相逢,安能饶恕!明日禀过父王,将这厮碎尸万段,以报此仇。”
  猪一戒在阶下听得明明白白,才知道冒认错了,忙分辩道:“娘娘不须动怒,我又不是猪八戒。”娘娘道:“你方才亲口招称是猪八戒,怎么又赖?况你那一张长嘴,两只大耳朵,我切切记得,还要赖到哪里去!”猪一戒道:“娘娘性急,不曾听完了,我说我是猪八戒的儿子猪一戒。长嘴大耳,虽然种类相似,但我猪一戒年纪小,比我老父亲俏丽许多哩!娘娘若不信,求高抬贵眼,再看一看便知端的了。”娘娘道:“你既是他儿子,俗语说,父债子还,却也饶你不得。”猪一戒再三哀求,娘娘绝不开口,便着了急发话道:“你母子一个是妇人家,一个是孩子家,全不晓事。莫说乘我睡着了捆绑将来,便欣欣得意,要算计我。我虽落你套中,须知我大师兄孙小行者乃孙大圣的子孙,他那一条铁棒,一路打得鬼哭神号,何况你些些小国。他若知道我被你们拿来,他只消将金箍棒略动一动,包管你一国人都要断根绝命了。”娘娘听了,半晌低头不语。太子宽慰道:“娘娘不要害怕,这是和尚说大话。”娘娘道:“虽是他说大话,我还记得那孙行者尖嘴缩腮,果有本事,你父王何等猛勇,还杀他不过。他师兄若果是孙行者子孙,便要防他。”太子道:“娘娘不必忧心,孩儿自有处置。”娘娘道:“怎生处置?”太子道:“他们今夜睡在刹女行宫,到半夜后乘他睡熟,待孩儿差些有手段的阴兵,去将他们师徒们迷倒,一并捆来杀了,岂不美哉!”娘娘听了大喜道:“吾儿此计大妙,快去行事。”正是:
     
  无穷旧恨添新恨,不了前仇接后仇。
     
  不知太子遣甚阴兵,怎生迷惑,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域中夜黑乱魔生潭 底日红阴怪灭



  诗曰:
     空中观色见丹霞,色里寻空悟月华,
     身外功名真小草,眼前儿女实空花,
     阴阳赋性终无损,血肉成躯到底差;
     可奈世人看不破,偏从假处结冤家。

  话说黑孩儿太子,因知猪一戒是玉面娘娘冤家,要杀他报仇,恐怕留下孙小行者师徒,终成祸患,故算计要点些阴兵连夜去害他,又恐怕小行者有本事,轻易害他不倒,只得禀知娘娘,悄悄将父王的鬼兵符偷了出来,亲到营中挑选一队魔兵,叫他前到刹女行宫捉拿三个和尚,又叫他人尽衔枚,不可吆天喝地使国王得知。众魔兵奉令,遂一阵阴风都拥到刹女行宫来。原来这魔兵虽是一队,却原有一个队长作总领,管着众魔。到了行宫,总魔就分付众魔道:“我闻得内里的和尚虽只三个,却是从东土来的,定然有些道行,不可轻易去撩拨他,使他做了准备。”因先叫出两个精细魔来分付道:“你可悄悄进去,打探那三个和尚如今在里面做什么?”精细魔得了令,就轻轻走到后楼,见无人在楼下,又轻轻走上楼来。到了楼上一张,只见琉璃灯下端端正正一个和尚,盘膝裹脚在那里打坐哩!满面佛光,映着玻璃灯光,照得满楼雪亮。二魔不敢上前,躲在旁边偷看,那和尚虽端然不动,却隐隐有些可畏。看了半晌,不见那两个,只得又踅到东一间来寻看,只见一头一个都睡在那里面。欲要上前细细观看,当不得他神气充足,逼得人不敢近身,远远看见相貌古怪,有些害怕。只得悄悄走下楼来,报与总魔道:“果有三个和尚,一个打坐,两个睡觉。那打坐的虽有道行,十分可畏,还生得纯眉善眼。那两个睡觉的形容甚是古怪,只睡着了,远远望去还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