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歪斜,壁立直的竖着,就象一座文笔峰,虽也觉有千万斤重,只因小行者有力量,顶在头上毫不吃力,便摇头摆脑说道:“一个秃和尚弄成做尖钻了,倒好耍子!”文明天王看见压他不倒,大叫一声道:“至圣先师道通天地,文昌帝主才贯古今,岂可容异端作横,不显威灵?”叫声未绝,只见那枝笔在小行者头上就是泰山一般压将下来。小行者便觉支持不住,再将铁棒去拨时,就如生成,哪里拨得他动!不一时压得力软筋麻,竟挫倒在地。文明天王大笑道:“小猴子,你的英雄何在?”遂喝一声:
  “绑了!”旁边兵将就一齐拥上,你绳我索将他手脚都缚倒。猪一戒与沙弥初时看见小行者战败石、黑二将军,又见文明天王的金钱铇打他不倒,俱赞叹道:“大师兄果有法力!”到此时,忽见被文明压倒,众妖精捆缚,二人急了,只得一个掣出钉耙,一个展开禅杖,也不顾师父、行李,大叫道:“妖精休得犯我师兄,我来也!”遂两路杀来。石将军看见,忙用铲抵住猪一戒;黑将军看见,忙用戟接住沙弥。两对儿战有十余合,文明天王看见没有输赢,便取下两个金钱,照二人头上打来。二人都不曾防备,沙弥恰被打在头上,当不得一跤跌倒,早被黑将军捉住;猪一戒闪得快把头躲过,不料长嘴撤不及,打着金钱,连牙齿都打去两个,大叫一声:“不好了!”丢了钉耙,掩着嘴只是哼。石将军看见,赶上前一把掀翻,也叫兵将捆了。
  唐长老在马上,看见三个徒弟皆被捆缚,自知不免,转策马上前向文明天王道:“从来三教并行。天王自行文教,贫僧自尊佛法,各不相碍。天王何苦定要灭我善门?”文明天王道:“盘古开天,来尝有佛,何况妖僧?快与我拿下!”兵将得令,又将唐长老横拖倒曳扯下马来,也用索子绑了。文明天王一眼看见那匹龙马,便惊问道:“你这和尚怎么倒有这匹好马?”唐长老道:“此马果非凡马,实乃昔年负河图出孟河的那匹龙马。因贫僧上西天无脚力,故大小徒向龙王借来。”文明天王听了大喜道:“我一向要寻一匹龙马,再无称意的,只得权用这匹乌骓,谁知你这妖僧却骑一匹龙马!此马既负河图,乃文明之马,正合驮我文明之主。你这妖僧怎强占乘坐?是异端而辱圣门,罪不容于死矣!”说罢,遂下了乌骓,跨上龙马,十分得意。命众兵将绑缚着四个和尚,并钉耙、禅杖、行李,鸣锣掌号,打得胜鼓回山。
  原来这玉架山天生成一间大石屋,文明天王又叫人锥凿一番,竟成了一间石殿。文明天王回到殿上坐下,石、黑二将军押过四个捆绑的和尚放在殿前。文明天王因捉了四个和尚,又得了一匹龙马,心下快活,且不发落,就叫排宴来吃。宴来时,大觥大爵,满斟满饮,不一时吃得醺然大醉,就要进后殿去睡。石、黑二将军忙禀道:“四个和尚尚未发落。”文明天王道:“且绑在后洞,待我明日细细审问定罪。”二将军又禀道:“天王的文笔尚在和尚头上,恐怕后洞过夜损伤。”文明天王道:“那小猴子捆得紧么?”二将军道:“捆得紧。”文明天王道:“既捆得紧,可再加上一条粗绳。将文笔取来还我。”二将军领命,又用一条粗绳加捆在小行者身上,然后去取那枝文笔,谁知那枝小小文笔就有万斤之重,莫想拿得动。上前禀道:
  “小将力薄,取那文笔不动。”文明天王大笑道:“你二人虽也曾沾些墨水,止能亲近文人,自却一窍不通,怎生拿得动。”随走到殿前,轻轻在小行者头上将文笔取将下来,又分付小心看守门户,竟进后殿去睡了。石、黑二将军领了天王之命,遂叫兵将将四人抬入后洞最深之处,重又捆在柱上,方各自散去。
  却说唐长老见四人绑在一处,不觉叹息道:“死生梦幻,固不足惜,只可惜一场大愿未能完成。”小行者道:“师父的道心怎这等不坚,小小折挫便嗟叹起来?”唐长老道:“不是嗟叹,以你这等本事,还被他轻轻压倒,文人之笔真可畏也!”小行者道:“文人之笔虽然可畏,也只一时,却也作准他不得。”唐长老道:“怎么做准他不得?”小行者道:“象方才压在我头上挪移不动,便是铁笔,几几乎将我压杀!你看他这一会为贪几杯酒,擅自移动,我又可以自由自在矣!”唐长老道:“徒弟呀!笔虽移去,你看这些索绳,大结小结,就有千手也难解脱,怎说个自由自在?”小行者道:“师父全不知道,结无大小,只要会解。不会解千劫犹存,会解时片言可脱。师父不消着急,到夜里包管你解开走路。”唐长老听了似信不信,便不言语。猪一戒乱嚷道:“你这话只好宽师父的心罢了!你既捆着手会解这些绳索,为何散着手倒被他一枝笔儿压倒了?”小行者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虽凭着自性中的灵明参通了天地的道理,做了个真仙,然从小儿却不曾读书,那些诗云子曰弄笔头舞文的买卖,实是弄不来,故一压就被他压倒了。如今笔既移去,这些绳索不过吹灰之力,愁他怎的?”猪一戒忽然想起道:“师兄说的虽是大话,却也有些影子。”沙弥问道:“有甚影子?”猪一戒道:“我前日在鬼国被黑孩儿绑缚得紧紧的,忽然一齐断了,莫非就是这个道理?”小行者道:“那虽是念彼观音力,却也正是这个道理。兄弟,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