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个驿店团团围定,三千军士,直挺挺站着不动。陈元礼看了诧异,忙问:“众军士为何还不肯行?”接着又听那军士齐声叫道:“国忠虽诛,贵妃尚在;不杀贵妃,誓不护驾!”陈元礼听了,也不禁吓了一跳,只喝得一声:“无礼!”那军士个个拔出腰刀来,竟要抢进驿店来了。
  慌得陈元礼忙转进去,见了万岁,便哭拜在地。口中奏道:“臣治军无方,罪该万死!”玄宗忙问:“众兵为何不肯起行?
  ”陈元礼只得奏道:“众军士道来:国忠虽诛,贵妃尚在,不杀贵妃,誓不起行。望陛下念大局为重,割爱将贵妃正法。”
  接着,只听得“噗通”一声,那杨贵妃听了此言,早已晕倒在地。玄宗忙去扶起,搂在怀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白绫三尺贵妃毕命短剑一挥夫人轻生
  玄宗怀中搂着贵妃,不禁流下泪来,回头对陈元礼说道:“将军!杨国忠纵说有罪当诛,如今已被众兵杀了。妃子日处深宫,不问外事,国忠之事,于她何干?”陈元礼只是叩着头道:“圣谕极明,只是军心已变,如之奈休!”玄宗面有怒容,说道:“如何将军也说此话,快去晓谕众军士,莫再不知高低,出此狂言。”陈元礼吓得低下头去,喏喏连声。正要退去,只听得驿门外军士们又是一阵鼓噪,喊声震天,口口声声说:“快杀下杨贵妃的头来!”陈元礼急跪倒在地,叩着头道:“听军士们如此喧哗,教小臣如何去传旨!”杨贵妃也跪倒在一旁,呜咽着说道:“万岁呵!事出非常,教臣妾惊吓死也!妾兄既遭乱兵杀死,如今又波累臣妾;这是妾身和众军士前生注定的冤孽,看众兵如此凶横,谅来也躲避不得。万岁爷龙体为重,事到如今,也说不得了,望吾皇抛舍了奴吧!”杨贵妃话不曾说完,止不住嘤嘤啜泣。玄宗看了,心如刀割,一手拉住贵妃的手,只是顿足叹气。猛可地见有七八个兵士,冲进驿门来,大喊道:“不杀贵妃,死不护驾!”陈元礼急拔佩剑上去,砍倒了一个,其余的兵士才退出去。杨贵妃看了,只喊得一声:“万岁!”早又晕绝地去。陈元礼又说道:“臣启陛下,贵妃虽说无罪,国忠实其亲兄。今在陛下左右,军心难安;若军心安,则陛下安矣。愿陛下三思。”玄宗也不及听陈元礼的话,只搂抱着杨贵妃,一声一声“妃子”唤着;杨贵妃“哇”的一声哭着,醒来又止不住悲悲切切地呜咽着。忽见高力士慌慌张张地进来,说道:“启万岁爷,外厢军士已把守门武士打死;若再迟延,恐有他变,这怎么处!”玄宗道:“陈元礼快去安抚六军,朕自有道理。”陈元礼就了一声:“领旨!”急急回身出去。
  玄宗只听那驿门外又起了一片呐喊之声,高力士又急忙进来,奏道:“万岁爷不好了!那陈将军奉旨出去,不曾说得半句话,军士们鼓噪起来,齐说快拿贵妃头来,不必罗唆!竟有一队军士,要冲进门来;陈将军没奈何,拔刀亲自杀死了几个。
  谁知军士们大怒,三千人一齐向陈将军拥来,陈将军力难支架。
  万岁爷快传谕去禁止!”玄宗听了,忙把贵妃交给永清、念奴扶持着,大跳步亲自向驿门外走去。一眼见陈将军满面流血,头盔倒挂,一手擎剑,向众兵士支架着。那军士们来势甚凶,陈元礼且战战退;看看退进驿门来,一眼见玄宗皇帝直立在门中,众军士立刻如潮水一般直向门外退去,口称“万岁”,一齐拜倒在地。口称:“万岁爷快打发贵妃登天!”陈元礼也高叫道:“万岁爷自有道理,众军士不得喧哗。”说着,两眼不住地望着玄宗。当时有京兆司录韦锷随驾在侧,低声奏道:“乞陛下割恩忍爱,以宁国家。”那军士们不见皇帝下旨,人人变了脸色,大家拿手去摸着刀枪,陈元礼看了,急站在当门,高叫道:“众兵不得无礼,万岁爷快要降旨了!”说着,保护着玄宗,退进院子去。
  玄宗走至马道北墙口,便站住脚,叹道:“堂堂天子,不能庇一妇人,教朕有何面目去见妃子!”说着,那永清、念奴扶着杨贵妃,从马道迎接出来,跪下地去,奏道:“臣妾受皇上深恩,杀身难报;今事势危急,望赐臣妾自尽,以定军心。
  陛下得安稳至蜀,妾魂魄当随陛下,虽死犹生也!”玄宗一见杨贵妃这可怜样子,心中又不忍起来,扶住贵妃,说道:“妃子,说哪里的话,你若死了啊,朕虽有九重之尊,四海之富,要他则甚?宁可国破家亡,决不愿抛弃你也!”说着,把靴尖儿一顿,扶住了贵妃,转身欲进屋子去;正在这时候,忽听得门外震天价唿喇喇的一声响,接着地面也震动起来。玄宗和杨贵妃脸上都变了色,高力士奔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外面兵士,不见圣旨,便耐不住一拥挤,把门外照墙推倒了。情势万分危急,望万岁爷快传谕旨,立赐娘娘自尽,实国家之福也!
  ”接着左右大臣,及陈元礼,也齐身跪倒,口称:“万岁爷聪明神智,当机立断,不可再缓。”杨贵妃也哭着说道:“事已至此,无路求生;若再留恋,倘玉石俱焚,益增妾罪。望陛下舍妾之身,以保国家。”接着,众大臣也说道:“娘娘既慷慨捐生,望万岁爷以社稷为重,勉强割恩吧!”玄宗到此时,弄得左右为难,眼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