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李泌答道:“臣意不在此,上皇有天下五十年,寿数已高;一旦失意,南方气候恶,且春秋高,闻陛下修旧怨,将内惭不乐,万一有所伤感,因而成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广,不能安亲也。”肃宗恍然大悟,去抱住李泌的颈子,泪如雨下,连连说道:“朕不如卿也!”
  此时史思明扰乱东南,其势甚大,肃宗甚是忧虑。问李泌:“何日能尽灭贼寇?”李泌对道:“贼掠得金帛子女,尽送至范阳,是有苟得之心,岂能取中国耶!唐人为所用者,皆胁制偷合;至天下大计,非所知也。臣意不出二年,尽灭寇矣!陛下无欲速。夫王者之师,当务万全,图久安,使无后患。今当下诏,使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陉,郭子仪取冯翊,入河东,则史思明、张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安守忠、田乾真不不敢离长安,是以三地禁其四将也。使子仪毋取华令,贼得通关中,则北守范阳,西救长安,奔命数千里,其精卒劲骑,不逾年而毙。
  我常以逸待劳,来避其锋,去翦其疲;以所征之兵,会扶风与太原朔方军互系之;徐命建宁王为范阳节度大使,北并塞与光弼相掎角以取范阳。贼失巢窟,当死河南诸将手。”肃宗便依着李泌的计策行去,果然步步得手。
  后来收复两京,肃宗意欲退回东宫,还政上皇,以尽子道。
  李泌又劝道:“陛下必欲还政,则上皇不来矣!人臣尚七十而欲传,况欲劳上皇以天下事乎?”肃宗问道:“然而如何可以两全?”李泌奏道:“臣自有办法。”便退出宫去,与群臣拟就皇帝奏上皇一稿,言天子思恋上皇,欲尽人子定省之义,请上皇速返驾以就孝养。太上皇初得奏,便答谕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以终,不复东矣!”肃宗见谕,甚是忧虑。李泌又为再三上奏,太上皇始大喜,对高力士道:“我今方得为天子父。”便回銮至大内,李泌时时劝肃宗须孝养上皇。
  但是朝中有了这位李泌,使肃宗言听计从,使李辅国这班奸臣,心中老大的不快活。他们打听得肃宗皇帝是宠爱张良娣的,便拿了许多金银财帛去孝敬着良娣,又在背地里极力说李泌的坏话。良娣要立自己的儿子做太子,时时在肃宗皇帝耳根边絮聒。肃宗此时因宠爱张良娣,一变而为惧怕张良娣了。他不敢说自己不许,只推说是李泌一班大臣,甚是忠心于现在的太子。现在的太子在外面,颇立了战功,若无故废立太子,怕大臣们要不答应的。张良娣听了这个话,把一肚子怨气,齐喷在李泌身上,便私地里勾结了在朝的一班奸臣,日夜以攻击李泌为事;并且派刺客,在半夜里闯进李泌的卧室中去行刺。恰巧被李泌府中的差弁捉住了,审问出来,知是李辅国派遣来的刺客。当时朝廷中有一班忠义大臣,都替李泌抱不平,要去奏明皇上;只是李泌不肯,说:“此事还关碍着张良娣,俺们也得投鼠忌器,把这件事儿无形消灭了吧。”李泌便一面上奏章告老还乡,一任肃宗皇帝再三挽留,李泌只是求愿归隐衡山;肃宗皇帝没奈何,只有下诏给李泌三品禄,赐隐土服,又发内帑三万,替李泌去在衡山上建造园庐。李泌住在衡山,在屋子四周遍种着松树、樱树,把他屋子题名“养和草堂”。在衡山脚下,觅得一株如龙形的松树,便使人送进京去,献与肃宗。
  李辅国见李泌能识趣告退,便渐渐地大权独揽起来的。这时,肃宗又立张良娣为张皇后,张皇后仗着皇帝宠爱,又因与皇帝患难相从,觑着皇帝身弱多病,懒问朝政,她便在深宫中替皇帝代管国家大事,起初还是和皇上商量着行去,后来慢慢地独断独行。肃宗一身多病,也懒得管事,一任皇后胡作妄为去。这张皇后大权在握,便勾通了丞相李辅国,竟招权纳贿地大弄起来。李辅国本是一个太监出身,因此只有他一个人能自由在宫中出入;见了肃宗皇帝,又故意做出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来。他见皇帝信佛,便也信佛,在宫中西苑地方,设着一个小佛堂,朝夕膜拜着;又终身不吃荤,见有杀害牲口的,他便做出那种不忍看的样子来。肃宗皇帝拍着李辅国的肩头,说道:“此是天下第一善人!”因此李辅国在背地里所做阴险狠毒的事体,都被他瞒过。
  肃宗皇帝因多病,身弱,常在内宫坐卧;一班大臣,欲见天子的,须先孝敬李辅国些财帛,才得传见。当时有京兆尹元擢,应诏入宫,便备得阗州温玉雕成的美人一座,拿去孝敬李辅国。这温玉原是稀世之宝,任是大寒天气,那玉总是温暖的;若得人早晚摩弄,或是抱着渥在被中,真是和人的肌肤一般温暖。今拿它雕成美人儿模样,天姿国色,可称双绝。李辅国得了,也是十分欢喜,便替他在皇帝面前说着好话,从此元擢和李辅国二人,做了知己;元擢在家中备着盛大的酒筵,独请李辅国赴席。元擢养着一班伎女,便传唤在当筵歌舞侑酒,把个李辅国乐得手舞足蹈,忘了形骸。他虽是经过阉割了的一个太监,但也不能忘情于人欲。久闻得元擢的女儿,是一个绝世容貌,他便仗着自己的势力,对元擢说道:“俺们通家至好,岂不可以出妻见子?”元擢也巴不得李辅国说这一句话,便亲自进内院去叮嘱,把女儿打扮出来,拜见李总监。他女儿名春英,不但是长得琼姿玉貌,且也读得满腹诗书,颇懂得一些大义,那些富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