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喝骂。季述不作一语,扶皇帝走出书房来,瞥眼见众太监,亦扶着何皇后,从内宫出来。
  可怜这何皇后,早吓得玉容失色,珠泪交流,当阶推过一辆御辇来。季玉手持佩刀,逼着昭宗皇帝,与皇后同上御辇,后面妃嫔十余人,涕泣相随,直入少阳院中来。季述余怒未息,用刀尖画地,历数皇帝罪恶,亲手锁闭少阳院门;又熔铁灌入锁眼,使不能开,在墙上开一洞,以通饮食。季述转身出外,矫天子诏,迎太子入宫,立为嗣皇帝,奉昭宗为太上皇,何氏为皇太后,加百官爵秩,优赏士卒。季述自为大将军,凡宫人左右,前为昭宗宠信者,一律榜死。可怜昭宗与何皇后二人,被幽禁在少阳院中,写诏与刘季述,欲得钱帛使用,书籍诵读,一概不与。其时天适大寒,嫔御公主,俱无衣衾,号哭之声,直达户外。司天监胡秀林,私取衣被,从墙穴中送入。便有人去报与季述知道,季述命捕胡秀林,用绳子捆绑,送入大将军府中。胡秀林见了季述,大声说道:“中尉幽囚君父,尚欲多杀无辜耶?”季述却也无话可说,令松绑听秀林自去。
  刘季述又密遣养子希度至汴中说朱全忠,把唐室江山作为赠品;那崔胤却又致书全忠,使兴兵救驾。朱全忠得了两面书信便踌躇莫决。那副使李振便在一旁进言道:“王室有难,便是助公成就霸业。今公为唐室桓文,安危所系,在公一举。季述阉宦,敢于囚废天子,今不能讨,他日何以号令诸将。如今幼主定位,则他日天下之权,真属刘宦了。”全忠听了这一番话,也恍然大悟,立刻囚住希度。一面特遣心腹人蒋玄晖偷入京师,与崔胤约定。又结合右军都将董彦弼、周承诲一班忠勇将军,说定除夕举事,伏兵安福门外,掩捕逆党。其时天色熹微,鸡声初唱,一贼将王仲先,驰马入朝,至安福门外。当有神策指挥使孙德昭,从暗中突出,麾动将士,一拥上去擒住,趁手一刀,砍作两段。德昭提着人头,径至少阳院门外,叩门大呼道:“逆贼已服诛,请陛下出劳将士。”何皇后在院中,正与昭宗皇帝对坐而泣,骤闻门外呼声,尚不敢信,令小太监隔门问道:“逆贼果诛,首级何在?”德昭令将首级从墙穴中送入。何后与昭宗视之,见果是仲先首级,不觉大喜!其时德昭已破门而入,崔胤从东殿赶来,奉昭宗御长乐门楼,自率百官称贺。同时周承诲亦擒住刘季述、王彦范一班贼首,押至楼下。昭宗见了,不觉眼中冒火,正欲诘问,已被各军士一拥而上,用白梃乱击,打成肉堆。又有薛齐偓,也是季述同党,此时便也投井而死。德昭分兵到四人家宅中去搜捉亲族同党六百余人,一齐斩首。这时宦官奉太子匿在左军,献还传国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回杀宦官全忠立威弑昭帝史太行凶
  昭宗既得复位,便赐孙德昭、承诲、彦弼三人姓李,德昭充静海节度使,承诲充岭南西道节度使,彦弼充宁远节度使,留住在宫中,赐宴十日,始放还家,尽国库所有,赐与他三人平分,时人称为三使相。德昭请定太子的罪,昭宗说:“吾儿年幼无知,被奸人所陷,不足言罪,可仍还居东宫,降为德王。
  ”德昭辞朝回镇,昭宗令兵三千人,充作宿卫,暗地里监督宦官。当时昭宗最亲信的,要算丞相崔胤。崔胤每日在宫中划策,外削藩镇之权,内除宦官之党,弄得内外怨恨。崔胤却暗地结合朱全忠,抵抗德昭。昭宗每日留崔胤在宫议论朝事,至晚不休。昭宗意欲尽诛宦官,崔胤亦在一旁怂恿。那宦官党羽甚众,耳目甚长,便在背地里结成死党,预备抵抗。崔胤先令官人掌管内事,阴夺宦官事权。宦官中韩全诲,对昭宗哭诉崔胤阴谋大逆,又唆使禁军对皇帝喧噪起来,只说崔胤克扣冬衣。昭宗是一个惊弓之鸟,见崔胤威权一天大似一天,深怕养成第二个刘季述,再闹出逼宫的大事来,便撤崔胤为盐铁使。崔胤心怀怨恨,便打发心腹人,秘密送信给朱全忠,令他入清君侧。全忠此时,正取河中晋绛等州,擒斩王珂,复攻下河东沁、泽、潞、辽等州,威振四方。奉皇帝诏,兼任宜武宜义天平护国节度使。既得崔胤私书,便自河中还大梁,刻日发兵。
  韩全诲亦有人在外面,探得朱全忠欲入清君侧的消息,便急与三使相阴谋劫驾,先奔凤翔行宫。会议时候,独德昭不肯。
  全诲见话已说出,势在必行,无论德昭允否,他却决计先劫车驾,便立刻调动禁兵,分别把守宫禁诸门,所有文书来往,诸人出入,都令禁兵搜查盘诘,当有人去密报与昭宗知道。昭宗听说禁兵已把守宫门,心中顿时慌张起来,忙召谏议大夫韩偓。
  那韩偓行至彰仪门口,便被守兵拦住,不得通行。当日午时,全诲竟令承诲、彦弼二人,勒兵登殿,请车驾西幸凤翔。昭宗支吾对付,说是待晚再商,承诲暂退。昭宗密书手札,赐与崔胤,札上有数语道:“朕为宗社大计,不得不西幸凤翔,卿等但东行可矣,惆怅!惆怅!”当晚便开延英殿,召全诲等议事。
  三更时候,德昭留下的三千兵士,已直人内库,劫夺宝物,全诲见了昭宗,厉声说“速幸凤翔”四字,昭宗不答。全诲转身出屋去,竟招呼禁兵,迫送诸王宫人,先往凤翔。昭宗一人坐在殿上,遣中使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