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鼻中送进一阵一阵异香来,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急揉眼看时,只见左右两个美人,侧身拥抱着。看她穿着娇艳的短衣,长着白嫩的肌肤,由不得伸手去抚弄着。这两个美人也是婉转随人,笑啼如意。李渊便问她们的姓氏,一个美人自称尹氏,一个美人自称张氏。李渊又问她:“家住在什么地方?是何等样人?
  是谁唤你们来侍寝的?”那两个美人听了,抿着嘴笑说道:“如今妾身既已有托,便实告诉了大人吧。俺们并不是寻常女子,原是此地晋阳宫的宫眷;只因圣上荒淫,南游下返,烽火四起,乱象已成,妾等非大人保护,眼见得遭盗贼污辱了。今日之事,是依裴大人的主张,使妾等得早日托身,借保生命。”李渊话不曾听完,便吓得从床上直跳起来,说道:“宫闱重地,宫眷贵人,这、这、这事如何可以行得!”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急跳下床来,连衣冠也来不及穿戴齐整,三脚两步,逃出寝宫。
  兜头撞见裴寂,李渊上去一把拉住,呼着裴寂表字说道:“玄真,玄真!你捉弄得我好!你莫非要害死我吗?”裴寂笑着说道:“李大人为何这般胆小?收纳一二个宫女,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收纳了隋室江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呢!”李渊听了,越加慌张起来,说道:“俺二人都是杨家臣子,奈何口出叛言,自招灭门大祸?”裴寂却正色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炀帝无道,百姓穷困,群雄并起,四方逐鹿,烽火连天,直到晋阳城外。明公手握重兵,公子阴蓄士马,今日不乘时起义,为民除暴,尚欲待至何日?”
  正说话时候,突有一个少年,手挽着刘文静,闯入宫来。
  李渊认得是他次子李世民,忙指着刘文静说道:“这刘大令是圣上旨意拿下的钦犯,你如何敢擅释放?”世民却大声说道:“什么圣上不圣上!如今天下大乱,朝不保暮;父亲若再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祸至无日矣!”文静接着说道:“大人事已至此,还不如顺民心兴义师,或可转祸为福。”李渊被他三个人逼着,一时愤无可泄,便上去一把揪住他儿子世民,大声喝道:“你们只是一派胡言,我只拿住你自首去!免得日后牵累。”裴寂见了,忙上去劝解。世民也说道:“孩儿细察天时人事,机会已到,所以敢大胆发此议论;如大人必欲将孩儿扭送,孩儿也不敢辞死。”说着,不由得滴下泪来。父子究关天性,听世民这样说了,便也不觉把手放松。世民见他父亲怒气稍退,复又劝道:“如今盗贼四起,横行天下,大人授诏讨贼,试思贼可尽灭的吗?贼不能尽,终难免罪。况世人盛说李氏当兴,杨氏当灭。郕公李浑,无罪遭祸;即使大人果能尽灭贼人,那时功高不赏,俺家又是姓李,那时又难免遭忌。今时起义,正是免祸之道。”李渊到此,自想既已污辱宫廷,时热逼迫,也是无法,只得叹一口气道:“罢,罢!今日破家亡躯,由你一人;他日化家为国,也由你一人,我也不能自主了!
  ”
  第二天,便拜刘文静参赞军务,商议出兵的计谋。一面派人星夜赶卦河东去,迎接家眷。正商议间,忽报突厥大队人马杀来。刘文静眉头一转,计上心来,便令世民、裴寂率兵分头埋伏,反把四门大开,洞彻内外。突厥兵直闯进外城,见内城门一般也洞开着,不由得心头疑惑起来。喧哗了一阵,竟引兵退出城去。李渊才复阖上城门,调兵遣将。到次日,突厥兵又来攻城,渊遣部将王康达等率千余骑出战,不消片刻工夫,意被突厥兵杀得全军覆没。城中得了败耗,顿时惊慌起来。世民想得一计,连夜打发将士,潜行出城;待至天晓,却张旗伐鼓,呐喊前来。突厥兵疑是别路来的救兵,便一齐退去。城中转危为安,军民相率欢慰。隔了几天,那李渊的家眷,居然取到。
  这李渊的正夫人窦氏,早巳去世;二夫人万氏,和长子建成,四子元吉,连同女婿柴绍,也一并入见。骨肉团聚,相对言欢。
  李渊问起三子玄霸,才知是在籍病故。又有万氏生的儿子,名智云的,已在中余失散,生死未卜,因此在欢叙中又带几分悲悼。李渊见了柴绍,便又想起女儿来,问:“我女如何不来?
  ”柴绍答说:“小婿原寄寓长安,备官千牛;因得二舅兄密事相召,是以小婿星夜赶来。在中途适遇岳父眷属,幸得随行。
  小婿行时,原欲带令媛同行;令嫒却说途中不便,临时自有妙计脱身。”
  正谈话间,世民从外边进来,说道:“如今家眷已到,大事须行,速议出兵,掩人不备,迟恐有变。”李渊便在密室,召集刘文静、裴寂一班人,共议出兵方法。文静说道:“出兵不难,所虑突厥时来纠缠;今日要策,莫如先通好突厥,然后举兵。”李渊说:“这说得也是。”便由文静起草,与突厥通信,信上大约说:“目下欲举义兵,迎立代王,再与贵国和亲,如汉文帝故事;大汗如肯发兵相应,助我南行,幸勿侵虐百姓,若但欲和亲,坐受金帛,亦惟大汗是命。”,这一番话由李渊亲笔写就,便遣刘文静为使,送书到突厥营里去。李渊自从文静去后,城中暂时无事,暇时便想起幼子智云,屡遣人到河东去探听下落,后来得到确实消息,智云被官吏执送长安,被留守阴世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