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妓皆以为骇,诸友莫不愕然。馗遂同诸友回寓,至华烈之寝所,但见华烈病症一时而愈。馗谓华烈曰:「若非吾除此妖,兄之性命几为之吸矣。」华烈再三拜谢,后亦无恙。自是馗之名誉愈显愈彰。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剑气冲霄贯斗牛,  斩邪斩鬼有缘由。
    鳖精何处藏身也,  一剑须教万鬼休。

    赴试不捷
  却说钟馗赴试已毕,越日榜出,报同寓中者有七人焉。馗问报者:「见有钟馗否?」报者答曰:「未之有也。」馗听此言,一时昏闷。随往之仆,甚是慌张,即将滚汤灌救而苏。仆宽之曰:「谚云:『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况相公年纪尚茂,今科不中,来科必掇首选,且自宽心,不必忧闷。」馗曰:「十年寒窗之苦,只望一举成名,与父母争气,与祖宗争光。今日不捷,有何面目见我爹娘!我今亦不回家,闻有一终南山,天下之胜景,士大夫皆游于此处,不免收拾行李书箱,前往他处读书,以待下科考中方回。」仆解之曰:「穷通有命,富贵在天。今相公不中,时也,命也,运也,何必以此介意。自从起程之日,老爷、夫人不啻言之谆谆,及离家两月之余,老爷、夫人在家悬悬而望;况相公独自一人,上无兄之可倚,下无弟之可托,谁问寒暑?谁供甘旨?须要回家,不可游于外郡,以重老爷夫人之忧。小人之言虽属鄙论,乞相公三思而行,再思可矣。」馗听罢,乃曰:「慈乌尚知反哺,豺狼犹然报本。禽兽且如此,况人为万物之灵,反禽兽之不若耶?吾非不欲朝夕承欢于膝下,左右就养于亲前,奈功名未就,羞返故园,庭闱有缺,抱恨终天,此吾之郁抑而难诉者也。奈之何哉?你可速收拾行李,前往终南山,毋俟迟滞也。」
  于是仆再三苦劝不允,馗遂带仆前往终南山,路经地名河口,天暮,遂歇宿于客店。见有一老者须鬓皓然,至店乞食,声声叫苦。馗问其故,老者答曰:「因儿子媳妇不孝,逐我出外,日食难度,无处栖身,适见相公到此店中,特来求些粮米度活,千载奇逢,万望垂怜。」馗复问之曰:「你儿子媳妇如何不孝,从头说与我听,就将银米与你。」老者答曰:「一时难以尽举,试以其大略为相公言之。小人姓李名典,妻秦氏,生二子:长名克仁、次名克义。不幸克仁早逝,克义幼时亦尽孝道,因娶了媳妇姚氏,听枕边之言,一旦变其初心,忤逆不孝。忽一日,克义私自买鱼一尾,与媳妇烹之,二人暗地自食,不想被我妻子看见,彼时说他几句言语。姚氏怒嗔双目,唆儿将母推倒在地,伤额血流不止,逾月而亡。复将我逐赶在外,衣食不供,情若可怜。」馗听罢,乃仰天而叹曰:「天下何家无亲?何家之无子?从未有听妻言致母于死,逐父外居者。此等之人,天必不容。」言讫,遂多将钱米与老者去,至是一夜不寐,诚心具疏一纸。疏云:
  馗不才,非不欲天下安于无事,但世风浇薄,人心不古,臣不忠君者有之,子不孝亲者有之;从未有奉妻言若神明,视父母若胡越,如李克义也者。方且致母于死地,逐父于外栖。若不早除,其渐愈长。谨具疏文,上陈天听,明彰报应,庶天下之为人子者,知所警省,而纲常亦不倒置矣。


鼎锲全像按鉴唐书钟馗降妖传卷之三

    超度秀英
  却说锺惠览罢钟馗之书,与潭氏双眉攒蹙,泪流如珠。呼家僮而叱之曰:「你跟相公,须当左右不离,为何你一人独自回家,弃相公而不顾耶?」家僮禀曰:「小人再三苦劝相公回家,相公坚执不允,非干小人之事。」锺惠复问之曰:「相公有书与学士否?」家僮答曰:「有书在此。」惠接过手,看其护封,就与家僮传送学士之家。学士与夫人正言及钟馗诣京之后,杳无消耗,说犹未了,适馗之家僮至焉。学士、夫人喜不自胜,遂问及家僮。家僮将前事告知一遍,复以书呈于学士之前。学士览其书云:
  不才婿钟馗百拜致书于岳丈老大人、岳母老夫人之前:蒙恩不弃,情联半子,别后心如痴醉,未尝顷刻忘也。今应试不捷,有辜浓望,故园羞转,奋志终南。聊具数字,以表微肠。
  学士览毕,与夫人不胜慨叹。学士之女秀英,闻馗不回之音,未免有伤春之意,朝夕忧闷,遂成一疾,百医不治,旬余而死。学士、夫人痛哭不已,遂遣使报知锺惠。惠与夫人亦甚悲哀,即备祭仪往吊之,仍一面着家僮前去终南山报知钟馗。然馗之在终南山,虽用心于诗书,奋志于灯前,而神思梦想,亦无时不致念于家乡。适一旦家僮至,道及前事。馗号泣不绝,痛彻心髓,就令家僮买办祭仪,作文一纸,遥空拜祭。文曰:
  惟灵秉性兮,仁恕温良;惟灵持身兮,淑慎贞常;言词缄默兮,声不外扬;懿德幽闲兮,确守闺房;不违姆训兮,举动端庄;芳名显赫兮,与日争光。宜与松柏兮并茂,与连理兮齐芳。正期永诣兮千岁,孰知一恙兮遂亡。今生兮誓不再娶,惟灵兮早升天堂。
  读罢,将文焚于炉内,其悲哀之声,甚是惨切,见者无不涕下。
  祭毕,复请本山僧人大做功果,超度秀英。是夜馗得一梦,梦见上帝差金童玉女,手持长旛,迎秀英上升天界。馗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