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母亲放心,不要忧虑,苦坏了身子,无人侍奉照应。”转身向玉环小姐道:“贤妹,愚兄去后。母亲在家全要你早晚侍奉,小心劝解。愚兄此去,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一定回来,不要挂念。”小姐道:“愚妹晓得,不劳哥哥吩咐。只见哥哥千万珍重,愚妹只得心送哥哥,神驰左右而已。务要早寄信来才好。”公子道:“这个自然。”母子三人说说谈谈,夫人只是流泪悲苦。正是:人间万般愁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一宵晚景已过。次日五更,夫人起来,吩咐家人备了早膳,收抬了衣巾、行李、路费。公子入内见了母亲,拜了四拜,兄妹又拜了两拜,拜罢,三人抱头痛哭,哭了一场。夫人哽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叫公子吃早饭,好动身。公子勉强吃了半碗饭,备好了马匹.系好了肚带.捎上行李,拉出中门。公子道:“母亲,孩儿去了。”夫人点头说道:“娘于此时心神已乱,胸中虽有千言,口内难道一语,我儿小心保重去罢。”不觉同小姐一起哭将起来了。公子见这般光景,硬着心肠,忍悲含泪道:“不要悲苦,孩儿是去了。”遂上了马,带了苍头钟安出门而去。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钟老夫人见公子去了,心如刀绞,两泪交流,硬咽悲泣,和小姐回后堂,足足哭了半日。幸有小姐忍住哭,在旁解劝道:“母亲过于悲伤,或恐坏了身子,做儿的年幼无知,家中又无多人,如何是好?”小姐殷勤解劝,这且按下不表。
  再言钟山玉离了家门,一路上如醉如痴,十分悲苦,两下耽忧:一头忧的是家中母亲年高,无人侍奉,妹子年小,无人照应门户;一头忧的是自小未曾出过门,那京城之内,不知何日方到?坐在马上回头一望,只见夕阳古道,衰柳寒鸦,一片凄凉景况,触目伤心。不觉一阵心酸,二目一晕,大叫一声:“苦死我也!”两腿一松,跌下马来.苍头连忙来救。
  不知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云文设计害钟生 刁虎通谋差季德
  词曰:
  世事危如覆卵,人心险似江湖。平空风浪实堪虞,教你暗中难御。
  祸福分于倾刻,吉凶判在须臾。看来机变只丝须,不可不为早虑。
  右调(西江月)
  话说那钟公子只因过于悲苦,坐不稳鞍桥,一跤跌下马来。忙得那苍头钟安连忙来救,双手抱住公子叫道:“相公,醒来!醒来!”连叫数声。那钟山玉叹—日怨气,两目悲泪,哭道:“苦杀我也!”老家人道:“相公少要悲苦,出门之人,倘若苦出事来,怎生是好?不如乘此离家不远,老实回去罢,一来免得太太在家悬望,二来免得在路上千山万水,受那风霜之苦,三来免得老奴在路上受怕。不知相公意下如何?”钟山玉道:“岂有此理!我上天下地,一定要救父还乡,方才了愿。恨只恨刁发天诛地灭,害得我父子分离,抛家失业,好不凄惨!此仇不共戴天,何时能报?”老家人道:“只求皇天开眼,愿相公进京早早金榜题名,这仇就报得成了,有何难处?只是相公在路上要保重身子,少要悲苦,方好行路。”主仆二人说了几句闲话,日已西山,主仆二人投了宿店。次日又走。每日夜宿。苍头扶相公上马,从新又走,走了四十里路,时已晚了。饥餐渴饮.渡水登山,也非止一日的光景。
  那一日午后到了京都地界。那公子虽是自小生在京中,只因他的年纪小,不曾出过门,又离了四年,却认不得路,苍头钟安又是一向在武进县看守家园的老家人,不曾进过京,也认不得路。主仆二人一头走,一头说还是奔那里好,苍头道:“太太在家曾吩咐道,先到云太师爷那里去的。”
  公子道:“云太师如今不知可在落贤庄了?”苍头道:“即不在,自然到那里便知明白。”公子道:“也说得有理。只是我却忘记了那落贤庄桃花店的去路了,这便如何?”苍头道:“自古说的好:鼻子底下就是路。走两步向人问声就是了。”
  主仆二人又走了二三里路,到了三叉路口,二人抬头一望,只见右边隔有一里远近,隐隐的见一带瓦楼房高耸耸的,四面多是大树,围绕十分齐整。公子道:“是了,那里一定是落贤庄云府上了。”苍头道:“引路。”公子带转马头,向右首转弯,奔大路而来。走了半时,到了面前.抬头见一带黄墙、四围楼阁,当中一座五彩雕龙篆凤的牌楼,上写“行宫”二字。公子一着,吃了一惊,道;“不好了!”
  正是:冤家偏路窄,狭路两相逢。
  话说那钟公子一见行宫,连忙叫声“不好了”,回马就走。苍头忙问:“相公为何这等失惊?”公子道:“错了,错了,这正是那太平侯刁贼的庄院。快走!快走!恐他盘出,不大稳便。”苍头听了此言,打马就跑,跑有一里多路,方才放心,纵马缓缓而行。行了数步.只见一株大桑树上挂了一张榜文,上面字迹犹存。公子近前一看:
  敕授太子太保、加三级、刑部大堂张 为悬赏缉盗,以正钦犯事:
  实因某年月日三更时分,钦授太平侯庄宅,突遭大盗放火劫人,失去财物若干,盗已逃脱。今着各地方官严加捕获外,外仍悬赏图形,令一应军民人等知悉。如捕到者,赏银一千两;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