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陈玉领兵自往西关而去,山玉和章江一面也就开船,进京会试去了,下文自有交代。正是:功名奋志同辛苦,一问军前一夺元。
  话分两所,词归一处,单言雁公子从到董家庄之后,又在乌风寨红光那里操练了个把月人马,即在那里竖了招军的大旗。却好张英领刑部人马兵丁,带了火牌令箭,前来乌风寨上擒敌。却被董家庄探听到消息,先送信到乌风寨。红光即命两个儿子带了喽罗杀了一阵,将火牌、令箭进与雁公子。雁公子藏在身边,当日辞了红光,备了行李,带了兵器,单人独马往西羌寻父去了。披星戴月将程赶,独马单身在路行。
  话说雁公子寻父的心重,自离了乌风寨,马不停蹄,连日连夜的往西羌直走。身边又有了火牌、令箭,就有那关隘,也不怕阻挡,故尔尽力前去。那一日行到一个去处,地名叫兔儿窝,一眼望见那高山中间一条曲路弯弯,却是撑天的大树,怪石巍巍,蓁莽塞路,十分险峻。后人有诗:
  万仞高山,怪石嶙嶙冲路起;十年老树,枯枝隐隐伐了云。茅草丛边,只有毒蛇猛虎;
  苍松枝上,多少献果猿猴。月落深林,鬼魅妖狐结队出;夜深岭上,山魈异兽逐群来。
  正是:孤身难过,行客惊魂。
  话说雁公子坐在马上,见了这般凶恶的山林,一望无际,并无人烟,不觉心中害怕,备了兵器,仗着武艺,打马加鞭,一气跑了五六里。不觉晚了,并无客店可投,心中好不着急。只得趁着亮光往前又走。看看又是二里,远远望见大树林中有一丛房子,那破篱笆射出一点灯光,公子道:“好了!且到那里再讲。”正是:欲投人处宿,且勒马能行。
  那雁公子把马紧了一紧,赶到眼前,月光之下一看,只见那庄子上有三五十家人家,只睡得悄悄的,只有一家关了大门,尚点的灯。约有初更时分,公子下马,用手扣门:门缝内一张,只见里面别无一人,只闻两个小儿嚎哭之声,别无动静。仔细再看,中间上面摆了张桌子,桌子上点了两支红烛,中有香炉、碗盏等类的模样。雁公子越发疑心道:“是何原故?不管他闲事,打开门来便知端的。”于是用手打了一把,一个巴掌打在锁上。公子仔细一看时,原来是反锁的,公子想:“人都搬出去了,不该留两个小人儿在那里啼哭。”心中又不明白其中原故。正是:欲知地头事,须问方内人。
  随即带了马,又到间壁人家扣门。扣了几下,听得里边叫道:“阿弥陀佛,大王菩萨又到我家来了!小人是不曾不敬大王呀!”一头口内叨咕,一头走来开门。雁公子在外听得明白,又好笑又好气,大叫道:“俺是关内来公干的,又不是响马大盗,甚么大王不大王的乱说?”那人听了口音,方才仗着胆来开门。放进公子,随即关门,向公子道:“客人你好大胆,怎么独独今日跑来借宿?好造化!险些儿丧了性命!”公子道:“却是为何?”那人道:“我此刻不敢说的,日后告诉你。”公子道:“为何又不敢说?”那人道:“利害哩!说不得!”正是:胆小旋来惊唬怕,对人不敢说分明。
  公子道:“有我在此,但说不妨。”那人道:“我说了,你不要害怕。”公子道:“你只管说,我不怕。”那人道:“我们这庄上,三年前来了百个青头大王,甚是利害,一到庄上,连鸡犬牛羊都抓了去,又会飞沙走石、驾雾腾云,了当不得!我们没奈何,请了本处的道士,前来设坛打醮,每年春秋二季祭他,那时节,童男童女、整猪整羊前去供祭。到晚,一庄人家各人都关了门,清清净净的,倘有一些儿不好,不是行瘟,便是来抓人。今日是秋祭的日子,我们早早关了门,不想客人却来借宿。若是撞见之时,早已没命了,你道造化不造化?”那雁公子听了此言,心中大怒道:“有这等事!岂有要吃活人之理!此乃必是妖魔鬼怪在那里设祭,待我去看看。”那人道:“不要进去,里面有妖怪呢!”公子道:“不要你去。说与我便了。”那人道:“隔壁便是的。”公子登时牵了马,带了兵器往外走。正是:一言恼破英雄胆,惹起今朝壮士怀。
  话说雁公子听了那人一片有语,惹动了他少年豪杰的襟怀,随即起身就要去看。那人再三阻挡道:“客人,不是耍的,性命要紧!”公子不听。那人指门放公子去,随即战战兢兢把门关了,这且不表。
  单言雁公子左手带着马,右手按着剑,来到那边一张,只见烛焰犹明,公子便认定门上加力一腿打开,只听得“扑咚”一声响亮,将门打开。公子入内,先将马松松肚带,吃了水草,拴在廊下柱子上,然后自己步上中堂。只见桌上摆着三樽酒,一个猪头、一只鸡、一个鱼,烧得五味熏香,十分可爱。公子走了一天,肚中正用得着,遂抽出宝剑,将猪头、鸡、鱼一一片开,绞在一块,将那三样酒吃着,又将猪头、鸡、鱼吃着,不一时,把酒肴吃了一大半。正吃得高兴,忽见桌底下乱响起来了,公子一惊。正是:无端足下响,疑是鬼魔来。
  公子听见桌下响,登时跳起身来,拿起烛台一照,原来是童男女两个孩子。可怜他们哭了一会儿,害怕起来,就在桌旁边睡着了,偶而翻身,故而响动。公子看见是两个小娃子,约有五六岁的光景,身上只穿一件小衣,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