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巢穴,更没得分辩。至于康广仁本是康有为胞弟,有为本欲告他同走,只康广仁天天流连在相公那里,正不知死活。及听得事变,就匿在向来狎昵的相公处,不敢逃出。惟那相公已见风声日紧,若把广仁搜着出来,实于自己不便,如何敢收藏他?自然要下逐客之令。康广仁初亦苦苦求情,且跪且哭,哀求不已。那相公道:“ 念在相交,由得你快些逃去罢了,休牵累了我。你若不去时,我便出首,你休要怪我。” 康广仁没奈何,即逃了出来,面色七青八黑,更带上十分惊惶之象,已见得形迹可疑,即被人拘住了。广仁早失了魂魄。当下一并解到刑部里来,只见林旭等俱在,已是面面相觑,互相埋怨。林旭先道:“我们全被康贼陷了。”杨锐道:“那腐儒无知,所有举动瞒着同人,事发时又先自走了,并不通告我们。我们便是死了,也作厉鬼来索他偿命。” 广仁道:“ 我是他亲弟,还不及告我,这不过是大家不幸罢了,还埋怨谁来?”刘光第、杨深秀齐向广仁骂道:“你天天在相公处快活死了,康有为那厮哪里能寻你来告知?你们兄弟暗里勾当,眼见是陷了我们,还有得说么?” 当时你一言,我一语,都向康广仁咒骂。
  惟谭嗣同不发一言,仰天大笑。林旭等问道:“先生究笑甚么呢?”谭嗣同道:“我笑公等耳。” 林旭道:“ 先生此言究是何解?”嗣同道:“像足下少年英锐,若要做官,尽多日子,怎地要依附康有为?你们试想,与康有为处了多时,尽识得他。他没学问,没心肝,初时即不知道,后来又不见机,自怪不得有今日了。若小弟向未与姓康的谋面,他函致小弟,说称合力来做光复工夫,故小弟着他道儿。后来小弟欲自出京,偏又遇病,以致于此。至于足下等正是自取,就不必多说了。”这几句话说得林旭几人哑口无言。少时刑部狱官把他几人押在一处,正待一并捉了康有为,然后斩决。谁想搜来搜去,总没有康有为的影儿。那王照、宋伯鲁一班儿也先后逃去了。梁启超亦由上海逃往日本。朝家见拿康、梁二人不着,好不大怒,正要把林旭几人严讯,看康、梁逃往哪处,忽荣禄递了一道封奏,说称为恶的只康、梁几人,若过事推求,恐株连太多,请除了康、梁及被拿几人之外,都不必查究等语。因当时京官初见康有为张大其词,天天说面见清帝,只道他势力很大,故许多人都曾与康有为周旋的。后见有为事败,反人心惶惶,恐株连自己,及见荣禄此奏,颇自心安。
  惟是御史中有嫉视康、梁的,到这时又纷纷参劾,说称某人与康有为至交,某人与康有为来往,不一其说。单是尚书衔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因与康有为同省同县,平日又来往多的,所以参劾张荫桓更为紧要,还说康有为每夜必到荫桓处密谋,并自携卧具到荫桓处寄宿,明目张胆,人人皆知。这奏既入,朝家就派大臣查办,更令搜张荫桓住宅,看有无与康有为来往的踪迹。那时张荫桓正自忧心,还亏荫桓的侄子名唤张乃诚的,为人机警。一闻康有为事败,即把荫桓平日与康有为来往的书函统通焚化了,没些形迹。且张荫桓在当时又算是外交能手,用人之际,不免有些大员要开脱他。荫桓又是最喜巴结的人,朝大臣知交不少。故搜围张宅之后,就称委无凭据,或者传闻失实。更替荫桓说开几句,道他向来自爱,必无滥交匪人的道理。那荫桓又费一番打点,才把那万丈风涛寝息没事,因此朝家再不追究。惟查过荫桓之后,细查保举康有为的为首是翁同龢,想起翁同龢父为宰相,子为总督,子孙又许多及第翰林。可谓世受国恩,乃滥保匪徒,本应从重惩办。但念他服官数十年,没什么失职,只把来革了就已了事。至若礼部尚书李端芬,既保匪徒康、梁,又把侄女嫁与梁启超为妻,定然一并革职。若学士徐致靖,与康有为周旋更密,也将他监禁了。有位文廷式,亦是康有为唱和之人,他本榜眼及第,教习珍、瑾二妃,清帝本甚爱他,到此时亦不得不革。单是岑炳元,已由太常卿放了广东布政。论起这个原故,因当时已裁撤了广东巡抚,粤督谭钟麟又屡次被人参劾,康有为一班人便播弄起来,要放姓岑的做了粤藩,望革了谭钟麟,好反把姓岑的骤然升署粤督,然后自己一班人更得羽翼,故岑炳元遂得放此缺。那时本一并要治他之罪,惟有些京官说称岑炳元之父岑毓英是个功臣,岑炳元也是个勋裔,姑念前功,免其置议。又以此次党人实粤人为首,恐岑炳元在粤又与他们交通,岂不误事,因此把岑炳元调往甘肃去了。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朝家自拿了林旭等六人与先后革了各官,除诏令各省缉拿康有为、梁启超、王照、宋伯鲁等之外,即须将林旭等六人讯明办理。奈京城连日风声鹤唳,各大臣亦恐再酿他变,其余曾与康、梁一面的也虑连及自己,即纷纷奏道:“已拿之林旭、杨锐、杨深秀、刘光第、谭嗣同、康广仁等六名,已情真罪确,自无冤枉。若仍事审讯,恐乱次供扳,反事株连,请即行正法。” 光绪帝此时极恨康、梁离间两宫,陷害自己,即谕令不必再讯,立由刑部部官押那六人到菜市口,一刀一个就处决去了。可怜林旭、杨锐、杨深秀、刘光第一时无知,听从无学识、无心肝的康、梁乱作乱动,反被康有为陷了。那谭嗣同更由康有为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