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裙深掩,一瓣莲新折。右调《点绛唇》云仙也看那方兴:长臂如猿,英姿如虎,磊落赋雄才。更星眸炯炯,丰神奕奕,韬略满胸怀。真是儿家好夫婿,年齿廿囗才。似凤求凰,一双两好,行乐在秦台。右调《少年游》两下里年纪都大,干柴烈火,自然似胶如漆。老曲的家事也尽过的,不用靠女婿。方兴身下也有两个铜钱,性又挥酒。老曲与他取个表字叫旺之。同伙的家丁来暖房吃酒,且是热闹。一家们甚是相得。但是云仙作事灵变,手脚上也利便,性格又极温厚,不大肯言笑。喜的方旺之虽是个少年南人,出身军伍,也不过干些被窝中本分实落工夫,不好去嘲风弄月,两下且是渐帐得过。
  轻盈女正娇,潇洒郎方少。
  相对足生欢,琴瑟自同调。
  似此半年有余,各镇兵已齐。朝鲜求救颇急,经略下令,各路择日过了鸭绿江,向平壤城。此时方游击身边支的月饷,隐落的缺兵钱粮,并所收的军士节献,头除军士的粮犒,总有数千。要代在行囊中,太重滞,要寄在辽阳去处,又没得托相识的。心生了一计,申文总镇,道在燕日久,硝磺铅弹弓箭多有损坏缺欠,乞给批回南救买,就差儿子方隅,假作名色把总,乘机回家。选了六个健丁,拜两个护送。此时众家丁俱各在辽日久,朝日嫖赌浪费,到如今也弄的没得看,没得赌了。倒不如方兴一窝一块,手里还得从容。众人也有些醋他,合口道:“方兴年纪少壮,又耐得辛苦,该方兴跟了公子去。”方参将听了众人的话,就遂即差了方忠、方兴同他们去。方兴苦苦的推辞不了,回到家下,好生不乐。
  新婚方燕尔,相得如鱼水。
  怪煞风浪生,催人别离起。
  没奈何,只得对云仙说:“我在此处,与你甚是相好,你一家待我甚厚。不料主人差我送公子回南去,目下就要起程。我掉你不下,如何是好?”云仙道:“你此去不知何时回来?既放我不下,何不与你同去?”方兴道:“我怕你父亲不肯舍你去。”云仙道:“嫁鸡逐鸡飞,却不道出嫁该从夫吗?”次日,方旺之果舍不了他,开口对老曲说。老曲摇头道:“你自去罢,这女儿我可舍不得。”倒是云仙道:“父亲,你当不仔细,如今我是他的人了。若是他抛了我去不来,岂不累你老人家么?”方兴又央佟婆去说道:“女大外向,你老却不能管得他到底,叫他跟了去罢。”曲大嫂又怕留下姑娘要他养活,也撺掇道:“心去意难留,留下结冤仇。姑娘要去,还听他去为是。”撮撮哄哄,老曲只得依了。
  方兴就去禀明公子道:“小人有个妻子,要带了同去,小人自备鞍马行粮。”方公子道:“女人同行,未免累缒。”方兴道:“一路上也是男扮,多一个人,路上也壮些观。”公子道:“你去自己度量度量,要是带去,须带得方可去。”方兴就买了匹点子青卷手鞑马,制些衣服弓刀,买到家中。云仙把刀看了一看,说:“这刀只好切菜。”方兴看见,吓了一吓,说道:“这弓已有五六个力气,还说是软?公子怕你不会骑马,你且试骑骑看。”方兴初意自骑这点子青,拣匹稳的马与他骑。这一番见他会开弓,就把他的坐骑给他骑上,看他驾驭。门前是个空地,方兴待过了马来,这云仙一拍鞍子,跳上马去,加上一鞭,撒了一撒辔头,四个锡盏子搅雪的一般飞去。
  去若辞梁燕,自如掠地风。
  轻红飞一点,桃泛禹门中。
  须臾数里,跳下马来,面不改色。方兴咬着指头道:“我却看不出,你有这样伎俩。”去拿了几张弓,任他挑眩挑选了两张,夫妇佩带。夫妇各一口好刀。这一日就起了程。
  云仙与方兴一般,带顶绒帽,头上狐尾围脖,玄囗箭衣,白绫裹暖腰,脚踏一双快靴。左弓右刀,一壶箭,壶中一面小小令旗。拜别了老曲父子、曲大嫂,飞身上马。
  寒毡一点覆云阴,不扫娥眉懒插簪。
  驱马春纤时露玉,问程絮语欲铿金。
  余香挥袖飘犹远,巧态迥身弱不任。
  疑是木兰归入塞,丰标直可付清吟。
  老曲在门前,洒泪相送,道:“大姐保重前途。”叫他哥骑了马,远送一程。赶上大队,总是十骑马,哨马中各带了千金。方兴领妻子见了方隅,他把眼一睃,见他尽有好几分人物,但他一心只顾在银子上,也不去思及女色。一行人自河东到河西,过广宁、锦州、宁远,抵山海关。主事验了批文,放进。一路早行晚宿,渴饮饥餐。云仙拴行李上马快便,不要人服事。方忠还道是个寻常女子,说:“嫂子腰疼么?少了琵琶,做不得昭君出塞哩!”云仙也只是不答理他。
  到了雄县,便有两个不尴不尬的,搀前落后,傍着他这一干人同走。众人倚的是人多,彼此也都放不到心上。这云仙早已会意,他把弓遂出了袋,绾在右膊上。方忠见了,道:“嫂子,你也开得弓么?你递这等一枝箭,与咱瞧上一瞧。”这云仙也只笑而不答。离了任丘十余里地,日将沉西的时候,只听见风响了一声,那两匹马从后面撞上前去。云仙见了,将两只脚把马的前足拘了一拘,缰绳一煞,就落在后边。见那两个人放一枝箭,早从方公子的耳根上擦过来。方公子一声“啊呀”,只见一闪,跌下马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