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瞧科,便下了驴,拱手答道:“大哥可是守汛的?”兵丁笑道:“守汛的都饮了,还留到如今。”淳风道:“这样说起来,是卸石寨的义士了。”兵丁道:“亏你猜!”将手指着前面道:“兀的不是我们宾将军的大寨么?”淳风道:“好哩,烦大哥引见宾将军,小可有话禀。”兵丁道:“不是儿戏的,你先与我说是甚事。”淳风道:“星夜奔来,只为着的军机二字,漏泄不得。借重通报一声,将来自然知道。”又一个兵丁道:“谁耐烦通报,知道是细作不是!拿他去见宾将军就是了。”将绳子向颈上套来,淳风一手接住道:“不消得,就此同去。”那些兵丁做好做歉的,拥到大营,说拿了两个踪迹可疑的人解来了。
宾鸿即升帐,教令押进,淳风与司韬立而不跪,左右刀斧手吆喝一声,二人全然不惧。淳风徐徐而言道:“将军可要莱州府么?在下备个谨具帖儿送在这里,望乞稍霁威严,以便呈上。”宾鸿道:“好个利口!一定是奸细。”喝令推出斩首,刀斧手扯拽下去。淳风厉声道:“不纳良谋,斩我便了!只这位是殉难忠臣的公子,他来投我,我反累他,如何向黄泉路上去见司公!”宾鸿听了这话,连忙教带转来,问:“是何殉难的公子?”司韬道:“你们枉起义兵,连铁面司都御吏都不晓得么?”
宾鸿随下座,揖逊至帐中分宾主坐定,问淳风姓氏。答道:“在下姓仝名然,字淳风,这位是司佥都讳中的公子。”宾鸿道:“何不早说!几乎教我做了不赦的罪人。”淳风道:“不敢,行军之际,岂可不严为防范。”宾鸿道:“正是日前监军有令,凡客商向西者许走,向东者皆令宿于客店,不许前行,以防通漏消息。若无货物,即系可疑,皆须拿来驳问明白,然后发放。
所以有此一番,多多得罪。“一面详询来由,一面令小校飞马请高监军及刘将军到营,与仝淳风、司韬相见,备陈始末。高监军肃然致敬道:”不意今日英雄,都是殉难的忠嗣。“阿蛮儿道:”汝父与我父,系是同年同寅,而又同时殉难。今我与汝,又得同聚于此,报冤雪愤,定自有日。“淳风随问司公如何殉难,高参军约略一说,司韬放声大哭。刘超道:”圣后寨内殉难的子女甚多,今且相商正事,不必过哀。“司公子方收了泪。
营中已摆上酒来,把盏之间,高监军问道:“仝先生此来,必有高见,可试请教一二?”淳风道:“‘里应外合’四字是大纲领,其余条目,总请监军与各位将军主裁。”就把卫指挥姓名并兵马数目,及近日军机情形说了。监军道:“兵贵神速,迟则有变,既承见教,务于三日内要建此大功。府上可有心腹数人么?”淳风道:“有。”监军就退人后营,疾书三纸,加以封函,一付与阿蛮,一付虎儿,一付淳风、司公子,再备两头驴儿,令四人立刻起程,限来日晌午,到淳风家下,各人照着纸上说话行事。淳风等如飞而去。监军即令快马,迎取后队董彦杲等三位将军来到寨中,各密授了计策。顷刻挑选精骑八百,饱餐战饭,于子刻结束起程,限十二个时辰到莱州城下,违误者斩。宾鸿、董彦杲等皆遵令督军,卷甲星驰。暂且按下。
却说刘虎儿四人,走至半夜,已有百余里。淳风道:“我们到近城十来里,要将驴头丢了,步行进去。那守门兵丁虽认得我,却不认得列位,但看驴儿走得通身是汗,必定猜疑盘问,若有差误,不是当耍。”刘虎儿道:“极是。”于是四人飞步人城,刚是午刻,各取出高监军所付封函拆开。先看仝淳风的上写着:可备硫黄焰硝引火之物,于半夜子刻,到相近指挥衙门的城上,看外有红灯挑起,便是大军到了,即放小纸炮两枚,以便军士扒城。
仝淳风道:“妙极,我有内弟是做纸炮生意的,硫黄等物,极其便易。”又看刘将军的纸上写着道:可同司公子去杀守西门的兵丁,把住城门,来一个杀一个,候大军进城。是大责任,切勿有误。
刘虎儿道:“砍城门须用大刀,这却怎处?”淳风道:“离此不远有关老爷庙,周将军手内擎着一把大刀,重有百余斤,只怕难用。”虎儿道:“用到好用,只是庙门关了,怎么去取?”
淳风道:“天赐其便,庙旁墙垣坍了,走得进的。”虎儿道:“既有此刀,那怕他千军万马!”随又看周蛮儿的纸上写的是:可与淳风相商,仝数十心腹人,砍带枝叶青竹,用作军器,在指挥衙门左右,截住救火的兵丁人等。一可御箭,二可御马。
齐声大呼:卸石寨十万军兵在此。如无青竹,小枣树干亦可。
仝淳风道:“足见大功必成。莱州向无青竹,是我在乡村携来数根,今种在屋后,小枣树亦有。”随去砍削停当。淳风又邀了两个妻弟、五个徒弟,连自己三个儿子、四个种园的家人,在卧房内摆下酒饭,与彼说明就里,众人都知淳风术数灵验,无不信从。
饮至二更,淳风引了刘超,到关公庙中,暗暗跪祷:若事成者,刀即取去;事不能成,取不动神刀。祷毕,刘超一掣在手。即便分头自去行事。淳风同了大儿子,径奔北城,在堵边伏着,窥目间城外,遥见西城一盏小灯,挑有数丈来高,淳风即将小纸炮连放两枚,城外军士,便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