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的大护法么!”那时津浦已开通车,不比起初到了徐州、济南要下车觅宿的,所以便利了许多。
  青儿自得长鹤山赏识以后,常在特别车中殷勤凑趣儿。连沈寡妇也蹑手蹑脚的向长鹤山请过一回安。车行甚快,不到两昼夜,早离天津不远。鹤山料定车一到站,必有人来迎接,不便与青儿说话,便先叮咛他道:“你到了京里,好歹先到府里来一次。我是不便常在外边混的,待你搭定了班子,我再来看你罢!”说完,向身边摸出只打鐄金钱表来,递在青儿手里道:“这给你带着玩么!”
  青儿恋恋不舍的谢道:“一到京自然先给爷请安去呢。”
  说时,仲甘却立在旁边。鹤山指着仲甘向青儿道:“他是在胡同混惯,你有什么事只找他去,总得便宜呢。”说完,不知不觉举起青儿手来,向自己嘴边送。青儿迷迷糊糊由他吻了吻。
  那时汽笛屡鸣,已到了天津老站。鹤山怕有人来,忙放了手道:你也去收拾下车罢,我们横竖总会再见的呢!”青儿居然会双眸凝泪似的辞了出来,那时车已傍着月台。人声上下,嘈嘈杂杂的。独青儿动也不动伏在窗上,直待几辆华丽马车将鹤山等拥簇去后,才欢然随着寡妇将行李检齐,雇车离站,自寻下处不提。
  且说鹤山一回北京,自在一翻酬酰隔了几日,身心一闲,便记起车中事来。正预备去探个消息,那知早有人暗暗的窥出他破绽,用着全力来防御这一着。看官,你道那人是谁?便是那车中携着青儿出席的丽人。那丽人的来历,在下也记不清楚,只知是鹤山这次南游归来的成绩品罢了。他姓甚名谁,不要说在下,便是这位长爷怕也未必晓得。从进了长府,内外男女都唤他做绿筠夫人。在下随俗从众,也只得唤声绿筠。只因在下并不是长府的人,那“夫人”两字便斗胆捐除了。
  却说绿筠在车中见了鹤山同青儿的行径,早知不怀好意。
  别的事还罢了,只这件事是女人的切肤之痛,那里可以不管。
  况且自由真理,第一须不妨害人的自由。鹤山若把这件事做将出来,明明妨害着自己,自然自己应该伸张权力来干涉起来。
  只是一件事,自己才进长府,对于一班男女仆役,不啻新君才立,旧臣未去,到处有些窒碍。便只得不动声色,先将门禁整顿,不准有青儿半点消息传到门内。以后再把别的事慢慢摆布。
  因此,鹤山在府里朝朝暮暮望着青儿,一连十多天,竟影子也没进来过半个。自己想:“难道他们到了天津,遇个别个机缘,竟搭了天津的班子么?可恶仲甘这辈人正各自忙着前程,奉天的奉天,湖北的湖北,落花流水的去了。要是他们在京里时,总得寻出个青儿来。”沉吟了几日,没奈何,只得差几个二等客去探访着。
  那些二等清客爷们得了这个风流差使,一声得令,便如围场鹰犬,直冲向前门一带,飞腾奔突,爬搜剔刮,把全挂子武艺拿出来,忙了几天,都是低头垂手而归。说:“要是天上去了,不然没觅不着的。”鹤山听了默然不语,想这是定在天津了。这时绿筠已得了门上的秘密报告,心里早已明白。只可惜鹤山没向绿筠磕上几个响头,请他寻去。要是请他寻去,不上两点钟就得把个明妆丽服的青儿携回府来了。真是:人间真有珊瑚网,会看西施含笑来。



  第十一回论优伶奇情发妙语
  斗艳曲白首倚红妆
  却说青儿母女到了北京,原也向鹤山府第请见过几次。只那些管门太爷们,平日声势已是不小,又受了新夫人的密令,越发的凸着肚子,努着眼珠,比哼哈两将还要凶上几分。青儿想:“原不应到门求见,放着个特命代表在京里,怎不去先找他来。”便连日去找仲甘去,那知他已公干出京去了。
  两翻落空,只得先打点起本分来。亏得原有几个同业熟人在京,帮着租了个房子,请个帮闲名士另取了挹芬的名字,开张延纳起来。那时是南花鼎盛的时代,只须门口有“姑苏”两个字,便是轰动一时。不上半月,险些把门户都挤破了。
  那时有个人也算是热肠冷眼的,问挹芬道:“你原是要唱戏来的,氍毹一上,京国蜚声,原是件极名隽的生涯,怎变了面目,做起这窑子生涯来?”青儿微笑道:“一时有一时的机会。前儿的北京,把窑子瞧得是下等人走动的地方。如今光复了,南方来的不是元勋,便是伟人,北京的眼光慌忙兜转过来,大家说道:“‘如今比不得从前了,南方是交着运的,不要说窑姐儿,便是狗尿猫屁也有些香气的呢’。”那人道:“便依你这样说,他们既把南方人当做宝贝,唱戏也好,何必又跑到这窑子里来呢?”挹芬又笑道:“戏子是产在北京的,窑姐是出产南方的。现在北京人心理,不把同戏子比肩的官吏放在眼里,却把窑姐同乡的革命党抬到天边。我又为什么定要守着旧例,去上戏园呢?”那人听了,不觉拍手大笑道:“好好!瞧你不出,竟有这些见解。这京华风月,被你占定的了。”说了几句,起身走了。
  挹芬方送他出房,忽有个人从床后笑将出来道:“如何?
  今天可信了老夫了!”原来那笑将出来的不是别个,是京里著名的破靴名士杜丁卯。挹芬回头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