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道兄专心致志,自是精通。我二人常欲来亲道兄,奈功夫无暇。今特具小酌,邀道兄过洞一叙,稍舒情怀,俯乞光临。”柏生发道:“承爱承爱,前者施教盛情,久未得报。今又逢合召,何以克当?”二人道:“既属同道,又在至契,何必过谦?我二人与道兄即此同行。”柏生发出的洞来,就往前走。二人道:“前边荆棘塞路,不便于行,你我从洞后去罢。”柏生发道:“我虽住此许久,却不知往后来还有好路哩。”二人道:“此洞与我洞相通,回环曲折,无处不到。所以说此山玲珑,可以住得。”三人说说笑笑,往前正走,只见前边有一门紧闭。柏生发问道:“此是甚么门?”二人道:“这是没路门。”行至门前,柏生发抬头一看,只见正面二副流水对联,上写着:
  出门即有碍,谁得天地宽?
  柏生发道:“这就是我的本色。”二人用手一推,其门大开,柏生发举步出门。二人道:“道兄从前在没路门中过了几日,今始出了没路门了。”正是:
  静里乾坤大,别是一洞天。观不尽:苍松翠柏,青鸾白鹤;名花瑶草,珍禽奇兽。
  往前正走,又有一门。柏生发问道:“此是甚么门?”二人道:“此是坦荡门。”走至门前,则见一副对联,是尧夫旧句:
  流水任意境常在,落花虽频心自闲。
  柏生发进的门来,二人道:“道兄今方入了坦荡门了。”柏生发与二人正走,远远望见堆金山有几个童儿来迎。及至积玉洞前,见从前那些故人,俱是鞠躬相接,与下书的时节大不相同。进的洞中,但见捧茶的捧茶,劝酒的劝酒,一时蔬肴并陈,三人谈笑而饮。柏生发道:“观道见今日之举,必非无故,有何事件,望乞明教。”二人道:“实为道兄而设,别无他事。道兄来此多时,未有道号,今特为道兄赠号。”便叫童儿取出红锦缎帐一幅,挂将起来、只见上边育斗口大字,写着:
  奉赠道兄道号“反本真人”。
  柏生发看见,大笑道:“愧当愧当。”柏生发送谢了二人,转身复坐。忽见妆钿铲靠在后壁,不觉心中惨凄,愁容满面,口中默吟一绝云:
  自恨从前失主张,吾铲已落风尘上。
  殷勤说与庭前柳,今日相逢在路旁。

  松月道士曰:琴锏功成,琴锏功成,黄、白二人来相迎。前边荆棘难走,后边有路可通。从此跳出没路门,方入坦荡中。赠道号反本真人。妆铀铲,久已落空。今一见兮痛伤情,今一见兮痛伤情。
  江湖散人曰:黄与白兮非易攀,琴锏已成自结缘。从此走出没路门,反本真人道号传。


  第二十三回 妆钿铲还归本主 柏生发复姓回籍
  却说黄、白二人见柏生发默默无语,愁容满面,因忙问道:“道兄因何失容?似有嗟叹之意。”柏生发指妆钿铲问曰:“此物何来?”二人道:“此是神鳔祖师的小真人,带往钻云洞之物,被俺留下在此。道兄问他何为?”柏生发道:“这原是我祖父所遗之物,只为我投钻云洞哩时节,那丢清祖师指我上藏头山,我即将此铲带人躲军洞中,未曾得取,就落到神鳔祖师手中了。境过时迁,渐渐忘却。今日忽见。未免有物是人非之感。”二人道:“道兄说来果真,俺也知是道兄之物,只是落到神鳔祖师之手,小真人带往钻云洞去。俺见此物,知道兄后来安身立命是少不得的。那皮禅杖,道兄往后却用他不着,俺将皮掸杖与他换了。他又说路远难行,俺也将道兄的尽勾兽通与了他了。总是道兄之物,只是有用无用之别,故不惜以多易寡。今请道兄,虽是赠号,实欲奉还此物。”遂将妆钿铲取过,递与柏生发。
  柏生发又重得了妆钿铲,向黄、白二人深深致谢道:“多蒙周全,又承教谕。今我告辞,就此回去,将与道兄永别矣。”二人道:“你回那里去?”柏生发道:“我还回反本洞去。”二人道:“你是何处人氏?”柏生发一开口,便不知不觉把姓也带出来了,说:“我是出三纲弓氏。”二人道:“道兄又说姓弓,此情为何?”柏生发又将他改姓名的缘故说了一遍。二人笑道:“怪哉,怪哉!我说你是弓长两,人人只叫你为柏生发,从前未曾问及,至今始豁然矣。道兄你可不必回那反本洞去,昔日自出三纲而来,今日还入三纲而去罢。你说你的名字把你累住,不能发达。俺将你的名字只改一韵,也就好了。”柏生发问道:“改那一韵?”二人道:“长字不念平声,念上就是了。你在归真山学琴锏,是长了一长。你回出三纲去,还要长一长哩,岂不是两长?就叫弓长两罢!”三人又哈哈笑了几声。二人道:“道兄既要回去。亦难以相留。但你我相处既久,怎忍相离?道兄到家,着意在三纲上料理不必言矣。再修下一座结缘亭与俺居住,俺也不日就到,那时反客为主。俺二人愿为幕下之宾,出入唯命是从,但切勿如神鳔之不满人意耳。即丢清祖师再来渡化,亦万不可向苦海钻云洞里去。”柏生发道:“领教领教。”遂即携琴带锏,提着妆钿铲别了二人。
  出的洞来,四下一望,真正是浩浩荡荡的乾坤,清清朗朗的世界。举步前行,心旷神怡,这才是悟彻了人情,参透了世态,打破执迷膜,钻透金钢圈,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