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强盗一阵乱箭攒死了,把我抢了去,每日轮流淫宿。过了两个月,被官拿获杀了,说我是强盗妻子,发了官卖。我再三辩说我是良人妻子,丈夫被害,我是抢了去的。官府那里肯信?我又不敢说是老爷的小、,逃出来的,只得凭他。谁知道卖到水里,走了这条路。当日好好的在家,若不是奶奶这老淫妇害我,我怎么到这个田地?』庞周利道:『你自己做的事,怎么怨奶奶?难道是奶奶叫你逃的么?』马氏道:『你不知道里面的详细,若不因他,我如何得走?』 
  递将毛氏如何私信苟雄,如何被他撞见,如何毛氏求告也纔偷了他。后来情厚了,纔同逃出来,事岂不因他而起,叫我如何不恨?田周利方知内中细故,心中暗喜。【喜得恶甚,所以名田周利也。】两人又风流了一度。
  次早起来,田周利就给他嫖资之外,又私赠了他三两愠子,马氏洒泪面别。田周利来家,当件新闻报与主人。见阮大铖问他,可敢说曾嫖过。只说到了红花铺,偶然看见问起来,是如此如此,但把后文毛氏的话截去。阮大铖听了,又愧又恨,咬牙骂道:『那奴才死得好,这淫妇也现报得好!』 他只知畅快别人,就不曾想想自己更现报得好也。要知钟生、钱贵二人事体如何,下文便知详细。
  姑妄言卷十三终
  
  第十四卷
  钝翁曰:
  钟生之娶钱贵,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完他一对多情种子而已。
  钟趋之让居,熟灶内添柴,乃人情之常。当思身历其境,亦是此等否,不可使笑钟趋也。
  易老儿占尽便宜,刻苦一生,一份家资属于猴子之子,而易氏祖宗不血食矣。易于仁借种家奴,他年产业又将付与勤、寿,己身亦斩其祀矣。父以刻,子以淫,易老儿之罪可言也。彼不知易于仁非其子也,易于仁自知之,自欺之罪浮于乃父,后来所以不得其死。且连禽兽假子仍无,此辈戒之哉!
  易于仁与妻妾之淫法,已为奇矣。而奇姐同仆婢之淫,愈出愈奇。其父其女不负其名,真是异乎于人之奇淫。写奇姐奇淫,内夹写一贞姑之贞。贞者更显其贞,淫者愈觉其淫,是两衬法。
  卜通遇焦氏,彼时未尝不以为乐。但恨彼死后无知,未必知水氏之嫁干女婿、卜之仕呼姐夫为爹爹耳。
  这一回书,钟生、钱贵好合之后,自易老儿娶容氏起,至奇姐死止,全是淫污之语。到钟生纳代目为小星,眼目为之一清。不意结尾出林报国拿邪道一段,令人气爽神豪,是用唐明皇羯鼓解秽之法。
  第十四回 多情郎鑫马玉堂 矢贞妓洞房花烛
  附:易于仁父子兽而人人而兽  牛希冉夫妻男作女女作男
  话说那日钟生见宦萼三人正在作恶,忽一阵跑去,不知何故,遂将钱贵扶进房中。钱贵倒在钟生怀内,柔声痛哭道:『以妾之故,致君受辱。此心如割,恨不欲生。』哀哀不止。钟生将他搂住,宽慰道:『彼之怒我,因我挺撞之故,与卿何涉?卿之辱,实因我在此相累。我甚不安,卿何反言?此一伙狂且举动如恶犬噬人,不必介意。但他们忽然撤去,不知有何事故。我虽寒儒,谅不惧彼。恐他不能忘情于你,还要受他之累。我今且去细访,看他们做何行止,再来为卿设计避之。且自将息,甚匆过虑。』钱贵见他说得有理,也便不留,遂道:『郎君一有风信,幸即来告我。』钟生道:『卿之事,即我之事,何用叮嘱?』钱贵又将历年之私蓄取出,付与钟生,道:『此非我久居之地。此数百金,君可持去,速为我作从良之计,万不可缓。』钟生也就接着,道:『此虽你之事,乃我之责,何敢尚缓?我中与不中,自有以报命,你但放心。』说罢,收在身边,辞了去了。那郝氏见势头不好,避入邻家。丫环吓得东藏西躲,直到晚打听得人散,都纔回来。财香也自柴堆下钻出。【不漏。】郝氏一进门,见家中打得七零八落,又是那心疼,又是那怨恨。因走入房中,将钱贵埋怨了半夜。钱贵见事因他起,也只得吞声领受。郝氏同丫环收拾破碎家伙,不必细说。
  且说那钟生到家,将钱贵所付之物收好了。见日色已暮,不能出门访信。小婿拿饭来吃了,且自宿歇。到了夜间,忽听得门外一阵人声,打门甚急。钟生惊讶道:『莫非是宦家来寻我么?』那小厮也惊醒了,当是钟生睡着叫道:『相公,外面有人打门呢。』钟生道:『不要理他。』正踌躇,那一起人已打进门来。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钟生想:一间斗室,料难躲脱不能,忙忙穿衣起身。仗胆看时,原来是一起报录的。众人见了钟生,问道:『相公可是讳钟情么?』 钟生道:『正是。』众人道:『恭喜相公高中。』遂将红报单贴起。钟生举目看时,高高中在第六名亚魁,喜不自胜。一来喜的是一介寒儒,平地步于青云之上。二来喜的是今得成名,不负钱贵一番苦心,可以娶他报德。【念念不忘,端的是多情种子。】众人知他家寒,只请他写了一张赏单而去。连那个雇的小厮也喜欢得爬起来满地乱跳,道:『我相公中了!我相公中了!』 
  少间,就有人来拉他去赴鹿鸣宴。至午后,方头巾,青圆领,披红譬花,鼓乐迎归。到了家中,只见有许多伯伯叔叔,哥哥弟弟,都是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