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敢违旨!”武宗悦曰:“今日诸卿暂且退朝,明日再行赐宴。”言毕朝退,各位王公皆已朝散。

  范相将史锦屏及四婢领至相府,改换妆束,择吉遣嫁。李广等一班同盟兄弟,各回府第,阖眷团聚,自有一番乐事。不必细表。英武王李广回府请了母安,遂将徐文亮赐婚一节,往徐府告知徐太夫人,真是喜悦非常。英武王妃洪氏不日生了一位小爵王,满朝王公大臣前来贺喜,热闹异常。接着徐文亮吉期已到,迎娶史锦屏并纳烟柳、如霜、轻红、软翠。两家喜事重重,颇极一时之盛也。说不尽那繁华富贵,天上人间。楚云因奉旨迁宅,遂择定李广府第东首故相张聪旧宅。因张聪犯事,此宅入官,便令工部改造一新,择了吉日,搬入居住。平时却与英武王更属咫尺,亦可谓朝夕过从相得。这且不表。

  且言云璧人自封了列侯,云太夫人心中欢乐不已,惟念女儿不知去向,心中不欢,频频思念。一日,又谈起颦娘来,云璧人口呼:“母亲,孩儿想起一件事来,昔日母亲嘱令孩儿,谓颦妹左手小指有瓜子大一块红痣。日前与忠勇侯楚颦卿在一起宴会,无意间瞥见忠勇侯左手小指也有一块红痣,孩儿颇为疑惑,观他的面貌,实与颦妹无二。孩儿必然早晚细细探他的口气,以期水落石出。惟不信他如果系颦妹改扮,他又何能娶妇?而且闻得夫妇伉俪甚笃,令人索解不开。”云太夫人闻言,暗喜曰:“我儿,既是楚云左手小指有红痣,这楚云定是颦儿改扮的了。我儿明日便去探问出消息,宽慰娘怀。”璧人唯唯答应。

  次日,便往楚府探试。到了楚府,因时常往来,家丁等无须通报。璧人便走入书房,见楚云观看书史。璧人假装忧愁之像。楚云见璧人进来,急起身迎接。二人分宾主坐下,楚云问曰:“云兄今日何以来得怎早?吾兄面带忧色,却是何故?”此问正中心怀,璧人答曰:“ 贤弟有所不知,只因家母思念胞妹,从前尚觉稍好,因愚兄封了列侯,那知家母乐极生悲,更加思念不止,连日竟自不思饮食,愁病交集,息偃在床,恹恹流泪。贤弟!你试想,愚兄见此光景,如何不愁闷?嗳呼,家母思念胞妹之心太甚!将十数年毫无音信,生死存亡,如何知晓?而家母令愚兄各处寻访,这是一件难事,即使愚兄踏破铁鞋,也不知舍妹的踪迹,也是枉然。愚兄也曾将言劝慰破解他老人家,曾奈他老人家反说愚兄不念同胞之义,只恋娇妻美妾,忍心将妹子抛在他乡。昨晚又说及此事。愚兄我说,妹子十数年毫无音信,多分已是死了,母亲可以把这心肠抛开了罢。好在有儿有媳侍奉,也可以当得女儿。就便将女儿寻回,必然也得许字人的。若许字与人,便是人家之人,又不能朝夕在母前晨昏定省,……愚兄之话尚未说完,家母就将愚兄痛骂了一顿。说我忍心害理,不要妹子,难得趁此机会,将来可以省一份大大的奁资。始则痛骂,继且来打。我见家母那种光景,只可甘心受责,我以为可以消了夙忿。那知他老人家又整整哭了半夜。愚兄又不敢睡,好容易到了三更以后,方止住哭。我只以为他老人家必是睡着,那知道从此便大冷大热起来,至天明冷热方退。现在还睡在床上,一病恹恹。愚兄受些冤枉,不算什么事,惟虑家母思女之心,如此切切,而舍妹又不知在天之涯,在地之角,往那里寻找?竟是舍妹一日不回,家母一日难释,且不但一日难释,特恐从此尚有不测之患。若家母因思小妹致有不测,愚兄可就真恨舍妹太忍心了。虽他生死难料,我为何定怪舍妹呢?舍妹未死,他岂不知乡里籍贯,也可访问回家;若舍妹已死,也可以托诸魂梦,使我母亲已知死了,可以将思念他的心抛去。既不回来,又不托梦,倒底生死与否,令人难知。贤弟你是大才,可有什么善策,以解家母之思,可能以保全性命?” 不知楚云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 误听假言痛深老母 不知用意醉倒颦卿

  爱杀嫣红映水开,小停白鹤一徘徊。
  花神怪我衣襟绿,才借莓苔稳睡来。

  话表楚云闻云璧人这一番言语,登时玉容惨淡,二目不由含着一包泪,几乎滴下来,暗自悲道:“我那母亲呀!这是我这不孝的女儿害的母亲如此呀!哥哥被屈还是小事,若将你老人家想死,我这不孝之罪,罪孽深重已极。娘呀!也不知女儿之苦衷,现在已封王位,如果说出乔妆之事,这错乱阴阳欺君的大罪,虽粉身碎骨,不足以蔽其辜。那时母亲眼见得如此,岂不更要伤惨?况且自幼男装,不能再调脂傅粉。且又自幼许配李兄,已与他同盟,难道同盟弟兄忽又作为夫妇,岂不令人议论?所以你女儿有此苦衷,只可硬着心肠,不能说出。娘亲呀!你这女孩儿今生不孝,只好来生再补报娘亲的深恩。” 心中暗想,不由的忍不住滴下几点珠泪。云璧人一旁瞥见,心中欢喜,暗想:“ 果是颦妹无疑了,否则何以听我这番话,便自如此伤感?” 正自揣度,忽闻外面有人齐声曰:“云兄为何来得怎早?你与颦卿谈些什么?难道也效李大哥私语娇房么?” 云璧人与楚云扭项一看,却是徐文亮、张珏。楚云便勉强笑骂曰:“你二人已到这步地位,还是不成材,竟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