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到酒干。皆已饮毕,却已交五鼓,大众方散席,李广已是玉山颓倒矣。

  方入洞房,楚云见李广进房来,便起身迎接,口呼:“大哥久违了!相别尊容已将两月有余,无日不驰左右。但观兄之貌,何以瘦得如此?有甚心烦,何妨对弟一剖衷曲呢?”李广闻言,暗喜,便近前答曰:“孤之貌瘦,非他故,为念卿故耳!今日幸亲芳泽,庶可慰昔日相思了。” 侍儿把房门倒掩,让他二人好云雨巫山。那知楚云并无此心,一任李广殷勤殆尽,他终是百折不回,所有一种私语喁喁,勿庸细表。

  二人见天已明,正欲和衣而睡,侍儿已推门进来,送面水。梳洗已毕,二人到后堂参见李太王妃,并一众亲戚。三朝已罢,上自李太王妃,下至侍儿众人,皆不知他二人并未和偕,直至过了十日之后,洪氏王妃瞥见楚云手腕上之一点守宫砂依然鲜明。心中暗想:王爷与他成婚十多日,怎么这守宫砂依然如故?此砂难道不足为凭?心中纳闷,至晚间,洪氏王妃见李广从房前经过,洪氏王妃便将李广唤住,问曰:“妾有一句闲话动问,日间偶见颦卿那守宫砂依然鲜明光耀,难道王爷尚未与他成婚,抑此守宫砂毫无应验?妾甚疑焉。”李广见问,叹曰:“ 卿有所不知,他那执一之性,实在令人强他不得。孤本欲告卿知,奈不便启齿,窃恐为卿所笑耳。”洪氏王妃曰:“真有此事么?” 李广曰:“ 孤焉骗卿。”洪氏王妃曰:“ 既如此,妾有一计,可以如此如此,管教王爷可遂昔日相思如何?” 李广闻言,喜曰:“ 若得卿如此周旋,孤当感激不尽了。” 便有不走之意。洪氏王妃口呼:“王爷,今日为何在此留恋?若不去,明日便不偕矣。”李广只得退出,仍至楚云屋内,一宿无话。

  次晨,洪氏王妃走了过来,向楚云口呼:“妹妹,今日愚姐特备一樽,咱姊妹对饮一番,不晓妹妹能赏脸否?” 楚云答曰:“姐姐言重了,既蒙姐姐见爱,小妹何敢推却。有劳费事,妹心不安耳。” 洪氏王妃曰:“ 何论费事,今日愚姐不过奉约小酌,闲叙而已,改日愚姐未尝不可再扰妹妹的盛筵。所谓南阡北陌,互为主客,此亦常情,何必如此客气。”楚云曰:“既如此,今日叨扰姐姐,改日小妹再作东道主人罢。”于是一齐到后堂李太王妃前请安。

  到了晚间,洪氏王妃将已上各情形并设计的话,暗禀明太王妃,太王妃闻言欢喜。洪氏王妃在自己房内摆了一桌盛筵,将楚云请了过来。彼此对坐,满斟低饮。尚未三巡,李广走进房来。洪氏王妃便起身迎接,含笑曰:“王爷,你来做甚么?今日无你座。” 李广曰:“你二人对饮,连我都不约请,岂有此理。”洪氏王妃口呼:“ 王爷,妾今日专为与颦卿小酌,为何约请你?理当王爷请请妾身,才是正理,反教我请你,那有此理?”李广问;“为何要孤请你?” 洪氏王妃曰:“颦卿不嫁,因此王爷病害相思;若非妾冒昧前往东邻,以苏秦不烂之舌,颦卿焉能今归李姓?以此看来,应该请一请大媒。不但不谢媒,反要媒人请你。” 李广尚欲答言,楚云把李广一推曰:“你就坐下罢,那里来的这许多闲话。”李广趁势坐下。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九回 楚颦卿因醉偕鸾侣 玉清王无意得贤妃

  眼底光阴,箭也似疾。要一日快乐,乐一日。但随时过,遗无求备。呀!携酒小亭西,花落海棠梢,那人儿不来,哦!等个甚的。———右调《河西六娘子》

  话表李广被楚云扯他坐下,洪氏王妃趁势斟了一杯酒,送到李广面前,复又斟了一杯与楚云,自斟一杯,三个人便畅饮起来。李太王妃故意命使女到此曰:“ 启王爷、王妃:太王妃命婢子传谕王爷与王妃知晓,太王妃连日辛苦,早已安歇,请王爷王妃勿庸进内定省了。” 言罢,退了出去。李广闻言甚喜,便假意向洪氏王妃曰:“ 孤连日在西院住宿,心甚不安,今夜一宿卿室,明日再住西院,望勿推却。” 洪氏王妃知晓他的意思,遂口尊:“ 王爷此话所言不在理上,妾想王爷与楚妹妹才新婚十日,就思宿妾室,妾固不便相留,就便楚妹妹心内未必不嗔。王爷还是在楚妹妹室中住宿,满月之后,再作商量罢。” 楚云闻言,赶着口呼:“ 姐姐说那里话来。王爷所言正合小妹心路,待小妹借花献佛,转敬贤姐三杯,然后小妹再当奉陪,今日 不 到 酩 酊 不 回室。”洪氏王妃闻言大喜,遂命使女换大杯畅饮含欢,自己先饮了三杯,然后频频相劝楚云饮酒,李广也轮流把盏。楚云略有醉意,不由故态复萌,登时雄辩高谈,顾失闺中仪节。不移时,只见他玉面生红,玉山已颓。洪氏王妃又斟三杯,送与楚云饮。楚云曰:“ 小妹醉矣!不能再饮了。” 洪氏王妃口呼:“贤妹再饮此三杯,便着人送你归西院。” 楚云曰:“是否王爷住在姐姐寝室,小妹方饮此三杯。” 洪氏王妃笑曰:“非愚姐不留王爷在此,惟恐贤妹见怪。今贤妹既如此说,愚姐只得遵命,明日再请王爷在贤妹那里住。”楚云不知是计,立饮三杯。这三杯酒饮毕,自觉头眩身软,不能动,便伏在桌上思睡。洪氏王妃一见大悦,遂近前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