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可问李孟尝便知。虽然位居极品,可惜终为他人。若问他居址、姓名、祖居,必然近水,姓字一时颇不易辨,日后必知。此便是他终身因果。贫道说于此,下无可言。”楚云退在一旁,李广见此光景,心中更加疑惑。暗想:“先生相我等皆是直言了当,为何相他之言半明半昧?又言他的功名须得问我,真是奇怪。我曾记那手卷面上他的形容,虽然箭袖包巾,却是罗裙低系,难道他果是一巾帼英雄?我今晚必须试探一番。” 便命人摆酒款待先生,萧子世再三辞谢,说:“贫道另有他事,万难陪饮,相会之日甚长。”言罢飘然而去。大家只得入席痛饮,议论萧子世相法如神,互相佩服。独有楚云一言不答,李广更觉疑心。

  席散后,李广假装醉态,走至楚云面前,遂携楚云之手,走到房内,与楚云并肩坐下,口呼:“ 贤弟,愚兄醉了,思同贤弟抵足而眠可否?” 一面说着,那一双眼睛向楚云含笑呆视。楚云见李广目不转睛呆视,暗想:“平日他为人正直,从未戏语嘲人,现时情形全非昔比,语中带嘲。此君若起 私 心,这 绿 窗 人 静,我 怎 得 脱?” 即 向 李 广 口 呼:“仁兄虽醉,为何握住小弟双手?你且松手,请自安寝去罢。”说着,一抬手便欲起身,不料自己的罗衣被李广又压在身下,只急得两颊红涨。李广笑说:“良友抵足,古之常事。况愚兄与贤弟交非泛泛,一向心心相印,与他人不同;即使抵足而眠,不算什么要紧。贤弟相拒甚坚,愚兄相求颇切。今已夜深,愚兄实醉不能支,暂同贤弟同榻一宿否?”楚云闻言,只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遂正色而言:“兄长平日磊落,今晚这样疏狂,即使酒深,何至于此?枉与你神前发誓。而况贱性虽父母不愿同眠。君 何 不 量 人 情 乃尔?”李广笑说:“贤弟所言之话,可不冤煞人也。你言我戏语嘲人,愚兄何敢相戏;若谓不愿同榻,经权宜自变通,有经无权,是一迂腐酸儒,不你我所宜。出此还望贤弟权宜一宿何如?” 楚云闻言暗想:“这人今晚颇有用意,存心殊属不良,这便如何是好?” 一面想,一面口呼:“ 兄长,小弟不敢与你纠缠,我自可退避三舍。俟兄长明日酒醒,再与你评论亦不迟。” 言毕,掉转身往门外就走。李广堵门拦曰:“贤弟勿急,请坐。愚兄尚有话言,万望容纳。” 楚云面带怒容,说:“有话便请快讲,我实在耐烦不得了。” 李广口呼:“贤弟且请坐下,何必站得脚疼呢?”楚云说:“你由我去,你何由知我脚疼?这是一个笑话。” 李广说:“ 愚兄不过为贤弟设想,尊足既不怕疼,只算愚兄过虑了。” 楚云问:“有话请快讲。”李广口呼:“贤弟曾记日间萧子世先生相面之时,言贤弟之功名,须问愚兄。仔细想来,颇深疑惑。弟有功名,自是贤弟自立,问我何来?又非夫贵妻荣,效那女子,妻随夫贵。这也罢了。所可疑者,未曾相面,贤弟先用言暗嘱先生细言。萧先生随相你之言词恍恍惚惚,彼时贤弟情形羞缩不堪。莫非他说桑黛易弁而钗,贤弟竟是个易钗而弁么?若果如此,不妨对愚兄明言,愚兄自有主张,断不肯有负神明,显欺暗室。” 言毕,目视楚云不已。楚云被李广一夕话,只说得几乎唬去七魄三魂。按定心神,只见他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说出几句话来。毕竟所说何言,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因兄念母楚云坠楼 别友省亲文亮落水

  碧瓦玲珑碎玉排,风逐瑞雪入书斋。
  梨花乱落争人意,寂寞何能倾素怀。

  话表楚云被李广道破行藏,胡缠了多时。楚云闻言,冷笑一声,遂怒说:“我且问你,当日设誓拜盟,我等皆以你为德隆义重,故此甘拜下风。今乃以弟堂堂六尺之躯,反疑为巾帼裙钗之想,则是兄外具尊严之貌,内隐狎邪之心,不以我为盟弟,直以我为玩具了。兄既不以我为弟,我又何敢仰攀?即请以今宵悔却前誓,是我楚云眼珠未具。不必说我楚云系顶冠束带奇男子,即使巾帼裙钗,干你甚事?怎容得你胡言乱语,视弁而钗。但我楚云被你戏嘲,怨我毫无见识,从此毁盟绝义,你之名誉从此而败。” 言罢,怒冲冲站起便走。李广一闻这番话,惶愧不已。近前深深一揖谢罪,口呼:“ 贤弟,请息雷霆,只怪愚兄饮酒过多,不知自禁,因此胡言乱语,尚望贤弟格外容宥。倘若贤弟毁却前盟,我李广无颜一对天下豪杰,万望勿罪,幸恕愚兄无知。” 言罢,复又一揖。楚云只得还揖,说:“总不怪兄,只怪弟毫无见识,冒昧得罪兄长,明日给兄长陪罪便了。再说,那萧子世先生所说之言,小弟功名须问长兄。兄试细想,非兄提拔小弟,又有谁提拔我来?兄不详审,反起疑心,令人可笑。”李广当即赔笑,说:“愚兄领教了。贤弟若再怒不可遏,愚兄只可跪下求恕。” 楚云口呼:“ 兄长,话已言明,夜已深了,请兄长安歇去罢。” 遂各自回各自之房安歇。这一夜,楚云未曾合眼,思前虑后,此地不可久居为上。今虽被我遮掩过去,难保日久识破行藏。复想起生身母,不免流了许多眼泪。天交五更,方睡了片刻。起来同大家到外厅晤面。李广、楚云彼此见面,俱有些羞愧之态。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