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总是空。
  浪荡形骸同泡影,浮沉踪迹似飘蓬。

  话表徐文亮被狂风吹入波浪之中,舟子并家丁大声喊救,只急得徐文炳痛哭,连话都说不出来。众舟子下水打捞多时,并无踪迹。徐文炳无法可使,便将萧子世所赠锦囊拆视,上写:

  风波险绝丹阳路,蓬岛安居不是灾。
  记取明年擂台下,弃文就武去重来。

  文炳看罢,半信半疑。你道徐文亮落水未死,被终南山吕祖将他救去,带至山中,亲教兵法,明年在扬州打擂,匹配良缘。后血战沙场,匡扶圣主,此是后话。

  且言文炳无法施计,只得天明催着开船。不数日,已到杭州。登岸至家,奔到上房,看视母病。徐夫人见儿回家,心中似觉稍好,便携文炳之手,说:“我儿回来了,为娘盼儿盼的眼穿。” 文炳口尊:“母亲暂且养病,为儿去请位医生诊视,服两帖药必愈。” 徐夫人问:“你兄弟为何不来见我?”文炳闻言,不觉泪下,不敢隐瞒,便将落水及萧子世所赠锦囊中之言说了一遍。徐夫人闻言,大哭一声,登时昏晕过去。徐文炳大惊,手扶老夫人,呼唤母亲,遂命人将李夫人请来,复命家丁急请医生来诊治。李夫人帮着徐文炳呼唤片刻,徐夫人方苏醒过来,吐出一口浊痰,哭唤文亮吾儿不止。李夫人一面劝慰,一面痛骂李广,遂劝解了一回,方住声停哭。医生已到,让进房诊脉,遂将六部脉诊毕。医生说:“太夫人之病,皆由思虑而成,并无外感等症,但须清补和平,宣通理气,两三帖药便可痊愈。俟痊愈之后,平时再为清补便了。”言毕,开立药方,文炳见药方平和,即命从人前去打药,遂将医生送出。回来遂劝母亲不必烦虑,二弟终久有回来之日。徐老夫人也是无法,只得姑作此想,留为后验。不移时药已打来,文炳亲自熬药,送与母亲服下。当夜病体安静。次日复请医生来诊脉开方,由此不到十日,已经痊愈。但是气体虚弱,尚须清补。医生斟酌一尽善尽美的参苓补气汤。

  徐文炳即携药方,便到街市亲自买参苓。刚走到一家门首,不提防这家大门一开,从里面泼出一盆水来,正泼在文炳身上,浑身尽皆湿透。文炳掉转头来一看,见门内是一少妇,便望少妇怒望了一眼。不能较量,方迈步回家换衣。那妇人过意不去,赶忙出来谢罪,说:“奴家实在无意,万望勿怒。所泼却是面水,并不污衣;但只公子衣湿,街上如何可行?不若请到奴家少坐片刻,待奴给公子烘干好走。” 徐文炳闻言,觉得有理,便走了进去。那妇人便请脱下湿衣,落座候干。遂生一炭火盆,坐在一旁,一面烘衣,一面与徐文炳闲话。文炳见他虽是小家碧玉,有些姿色,亦知道理。那妇人见徐文炳瞅了他两眼,心中误会了意,以为徐文炳是一多情公子,便细问文炳身家。徐文炳却毫无邪念,也就问了他一遍。那妇人见问,笑说道:“原来是徐大公子,奴家失敬了。奴家的娘家姓梅,夫家姓黄。可恨奴丈夫黄贵终日赌博,不事生理,累的奴柴米缺乏,衣衫典尽。” 不由落下泪来。文炳闻言,不由叹惜。梅氏望文炳飘了两眼,如眉目传情一般,文炳毫不介意。不移时,衣服烘干,文炳穿了衣衫,起身要走,梅氏含笑口呼:“ 公子爷,何不再坐片刻呢?”文炳随口答音: “ 我有事去换参苓,回来再望看你来。”遂走出门去。梅氏闻言,以为文炳有心相约,心中甚喜。转身见桌上遗下一柄折扇,伸手打开一看,见是纸染泥金,上面写着绝妙的小楷,款号题得分明。梅氏更加欢喜,以为徐文炳故留此扇,晚间必来,便将泥金折扇携入房中,一歪身靠在床上胡思乱想。忽见丈夫黄贵回来,一进门便说:“好输!好输!” 梅氏闻言,将黄贵骂了一顿。黄贵并不恼怒,近前口呼:“ 娘子我腹中饿极,有什么拿来我充饥。”梅氏说:“无有食物供给你,若要供给你周到,你得依我一件事,你可有吃不尽沽来酒。” 黄贵口呼:“ 娘子既然令我吃穿使用不缺,我就依你。” 梅氏闻言,便将约订徐文炳之话言了一遍。黄贵闻言,便笑说:“这事不难,我不过戴上一顶绿头巾,将你由着他人顽耍,有何妨碍?只好由着你去作,我可要丰衣足食方可。” 梅氏大喜,在屋内拿出二百钱来递给黄贵,说:“这二百钱给你去作赌本,今夜不可回家。”黄贵接过钱,笑说:“今夜让你另接新人,我明早回来,将银钱多多给我便了。” 言罢,手内拿着二百钱出门去了。梅氏用了晚饭,收拾清楚,便倚门而待徐大公子到来,以会佳期。这徐文炳并无此淫邪之心,换了参苓竟自回家去了。

  次日,黄贵清晨回家,推开大门,走入房内,不由大惊失色,见梅氏血淋淋在床上,身首异处,被人杀死。立刻唤四邻到来,遂将地保唤到,一同来至钱塘县报案。知县见是人命重案,立刻升堂,将黄贵带上堂讯问。黄贵便将泼水前情申诉一遍,口呼:“太爷明见,此必是徐某见色图奸,硬强不遂,致将小的之妻梅氏杀死。叩求太爷雪冤。” 知县准了状词,即刻传齐书差仵作,亲诣相验。据仵作喝报,委系被刀杀死,凶器无着,拣得折扇一柄呈验。知县打开折扇,见扇上题名却系徐文炳名号,遂将扇袖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