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前八九天献祝圣寿,食了酒筵,众人皆成此疾,料必被妖道所算,吾姊妹三人今初起来,全仗汝夫妻之力探察分明,方得有救。最要者,入城运粮军兵及汝夫妻不可食城中河井之泉,且看四城门子午方位有无插下旗幡,即要拔去。冯茂夫妻闻说复惊,即辞出至城楼,茂将目一揉,口念咒,果见四城垛有土地把守将黑小旗幡。茂遂大喝:“卑劣毛神,敢插此妖旗以害圣天子、诸星主大臣,罪该万死。”土神被骂,曰:“非关小神之罪,乃奉余仙师灵符差遣,不得不遵看守。”冯茂喝令拔起,土神诺诺连声拔除退去。又见无数冤鬼野魂不下百十万看守各处城河井泉濠沟,遂诘询之,众鬼魂皆告:“上奉着余仙师下毒砂,以陷宋人,不日成功,要超生我众冤魂美土。”冯茂闻此长嗟一声,喝令:“散去,不可依从妖道邪行,复取罪戾,以至永堕沉沦,不得超生也。勿为所误,以困真命之君,更加罪咎。”众鬼闻茂吩咐正言,呼哭呋呋①之声,尽皆散去。冯茂回来与艾妻酌议要设救众人。
  银屏言曰:“曾闻圣母所说,此毒砂,乃山中毒气所聚。埋绕封各毒草,将其土砂炒炼拌匀,其砂尽吮其毒气,而今落在井河中,服食者七七四十九天膨胀而死。圣母又言过,倘中其毒,汝师黄花山黄仙师处自有仙草可解救也,可即速往求来,以救君臣一众。”冯茂闻言,依其指点,正要架上火鸦调而①呋(f ū,音夫)呋——形容哭声。
  起,忽见腰下宝剑无故自鸣,拔出鞘响动,冯茂遽止,艾氏诘问其不往之故。
  冯茂曰:“吾且慢往,今夕定必唐人来劫掠吾城也。”不知冯茂怎知唐人来袭劫,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畏行险唐将辞劳欺强敌余兆出丑1
  诗曰:
  强将□事枉施强,岂意君臣寿命长。
  独惜世唐程老将,翻身城下见阎王。
  当下冯茂见妻诘询他止步不往之故,茂即曰:“贤妻有所未知,吾初下山之日,师尊有言吩咐,付赠龙阿剑一口,乃炉中煅炼钢铁一百八十年,露天于日月五星一百八十年,吸云飧雾已久,其名唤作知来剑,凡将动着杀机,此剑必先自鸣出鞘,或敌人来投杀,或往杀敌人,今应验。”又道:“唐妖道作弄此术只忧夜来劫杀也。”艾氏闻此言亦着急曰:“既如此,丈夫今夕不可离城而去,且协同守御,用智退贼,方保无虞,再明日抽身。”冯茂以为然。原来此夜真乃满城君臣性命所关,宋太祖以及诸将士皆乃上天列宿应运临凡,岂容妖道一天陷害尽。即冯茂有此宝剑,应兆是难灾得遇救星,闲言少叙。此夜夫妻分守,尚有解粮五千兵丁可以应用,暂且登城守备,以观变动,是可随机应敌。
  原来南唐只因军饷困乏,故天天催着余兆不要等候四十九天,以除陷宋之君臣。余兆知宋男女将内有术士不少,实候足四十九天待他君臣人人命尽,然后入城开刀易以为力。今被唐主追催不过,只得于半月之内,强为承应,入城了决他君臣。当时心下忖思,下了瘟癀砂已十二天,必然人人腹胀抱病难起,即有能起者,亦断难披挂对敌,亦稍可入城了决彼君臣。岂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悉遇冯茂夫妻解饷而回,余兆怎得知,正料想不到也。
  是次日食过夜膳,忽传令报鼓,于下排班俟候,诸将不解其意,但见是他国师呼唤,岂得不遵,众将忙上盔披挂,皆立等所发令。余兆即拔令,唤程飞虎只统兵三千,从寿州南门抄上。又令林文豹,亦统兵三千,从东门扒上,一下城时,各各寻搜宋天子文武官员百十人削首,病兵不必杀,大开城门,吾兵天明即到,不得有违。程林二将吐舌摇头,共辞曰:“往者明阵对敌,岂有畏惧,今三千岂能有济?况宋之雄兵数十万,猛将甚多,黑夜中岂无巡逻。军兵越境扒城非轻易事,他在城上,我在下,守军一叫喊,石灰滚木齐下,四城兵包裹,固此去实送死耳。明争明战,虽杀身丧命亦所甘心,今一旦蹈险取亡,此段功劳自愿让与别人,我等诚不敢枉死以误国家大事。”
  余兆曰:“二位将军有所未知也,难怪尔们。但山人算得寿州城里将士人人受病,难以举动得刀枪相战,故用些少人马与二位将军,扒城进登颇不费力,随意杀却宋人,决然无碍。尔独不看十余天并无一宋将前来挑战。况山人昨夜已亲往寿州城窥探于外,果然旌旗不整,巡守寂然,更无出没烟火,可知他城里君臣皆乃僵尸一般,何须畏怯。”二将又曰:“虽则国师法力之高,但兵法上不厌诈也,宋太祖乃十八年马上主,能征惯战之君,勇略俱全,手下将士皆英雄伟杰,谋士法士萃于一邦,今若此偃旗息鼓,安知非诱敌之良谋乎?我二人死了不足惜,但长敌人之志,反笑军师为人所愚也。”余兆见二将不知他用此毒砂陷倒宋人,若欲亲往,又碍着亲手开杀戒,有坏仙规,此杀戮只可令别人做的,是将杀罪移在凡俗人耳。今见程林二将畏怯不行,不免用今赌赛法可勉他往了。又唤:“二位将军,此去果无宋兵阻拒,只劳云梯一架,便可进城,任尔施为,倘仍不准信,山人与尔自愿立下输赢断约。”
  原来当日程林是个烈性英雄,平日心中倒有七八分轻薄道教,一味专恃符咒,迥非正道之人。奈何唐主被他唆惑,当日又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