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病,家累又重得很,自遭'回禄'之后,家产一无所有。刘道到省亦有好几个月了,总求大帅看他老人家分上,赏他一个好点的差使,等他老太爷也好借此养老。"湍制台道:"这还用说吗,我同他是个什幺交情!你去同他讲,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叫他放心就是了。"臬台下来回复了刘期伯。不在话下。
  且说湍制台过了两天,果然传见刘期伯,见面先问:"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着实关切。后来提到差使一事,湍制台便同他说道:"银元局也是我们湖北数一数二的差使了,卫某人当了两年,也不晓得他是怎幺弄的,现在丁忧下来,听说还亏空二万多。今儿早上托了藩台来同我说,想要后任替他弥补。老实说:我同卫某人也没有这个交情,不过看徐中堂面上,所以才委他这个差使。现在你老哥可能答应下来,替他弥补这个亏空不能?"
  刘期伯一想:"这明明是问我能够替他担亏空,才把这事委我的意思。我想银元局乃是著名的优差,听说弄得好,一年可得二三十万。果然如此,这头二万银了算得什幺,不如且答应了他。等到差使到手,果然有这许多进项,我也不在乎此,倘若进款有限,将来还好指望他调剂一个好点的差使。"主意打定,便回道:"蒙大帅的栽培。卫道的这点亏空,不消大帅费得心,职道自当替他设法弥补。"湍制台道:"你能替他弥补,那就好极了。"刘期伯又请安谢过。等到退出,告诉了老太爷,自然合家欢喜。
  谁知过了两天,委札还未下来。刘期伯又托了臬台进去问信。湍制台道:"前天我不过问问他,能否还有这个力量筹画一二万金借给卫某人弥补亏空。他说能够,足见他光景还好,一时并不等什幺差使。所以这银元局事情,兄弟已经委了胡道胡某人了。"臬台又说:"刘道自己倒不要紧,一个年纪还轻,就是阅历两年再得差使,并不为晚;二则像大帅这样的公正廉明,做属员的人,只要自己谨慎小心,安分守己,还愁将来不得差缺吗。所以这个银元局得与不得,刘道甚为坦然。不过他老太爷年纪太大了,总盼望儿子能够得一个差使,等他老头子看着好放心。司里所以肯来替他求,就是这个意思。"湍制台一听臬台的话,颇为入耳,便道:"既然如此,厘金会办现要委人,不妨就先委了他。等有什幺好点的差使出来,我再替他对付罢。"臬台出来通知刘期伯。刘期伯虽然满肚皮不愿意,也就无可如何。只等奉到札子,第二天照例上院谢委,自去到差不题。
  且说湍制台所说委办银元局的胡道,你道何人?他的老底子却江西的富商。到他老人家手里,已经不及从前,然而还有几十万银子的产业,等到这胡道当了家,生意一年年的失本下来,渐渐的有点支不住。因见做官的利息尚好,便把产业一概并归别人,自己捐了个道台,来到湖北候补。候补了几年,并没得什幺差使。他又是舒服惯的,来到湖北候补。平时用度极大,看看只有出,没有进,任你有多大家私,也只有日少一日。后来他自己也急了,便去同朋友们商量。就有同他知己的劝他走门路,送钱给制台用,将本就利,小往大来,那是再要灵验没有。胡道台亦深以为然。当时就托人替他走了一位折奏师爷的门路,先送制台二万两,指名要银元局总办;接差之后再送一万;以后倘若留办,每一年认送二万。另外又送这位折奏师爷八千两,以作酬劳。三面言明,只等过付。
  却不料这个档口,正是上文所说的那位过老爷得缺赴任,因为使过唐二乱子的钱,便把湍制台帖身跟班小二爷的这条门路说给了唐二乱子,又替他二人介绍了。这小二爷年纪虽小,只因制台听他说话,权柄却着实来得大,合衙门的人都听他指挥。而且这小二爷专会看风色,各位姨太太都不巴结,单巴结十二姨太。十二姨太正想有这们一个人好做他的连手,故尔他俩竟其串通一气,只瞒湍制台一人。此时省里候补的人,因走小二爷门路得法的,着实不少。唐二乱子到省不久,并不晓得那个差使好,那个差使不好。人家见他朝天捣乱,也没有人肯拿真话告诉他。至于他的为人,外面虽然捣乱,心上并非不知巴结向上。瞧着一班红道台,天天跟着两司上院见制台,见抚台;院上下来便是什幺局什幺局,局里一样有般官小的人,拿他当上司奉承。每逢出门,一样是戈什亲兵,呼幺喝六。看了好不眼热。空闲之时,便走来同二爷商量,想要弄个阔点事情当当。此时十二姨太正在招权纳贿的时候,小二爷替他出力,便嘱咐唐二乱子,叫他一共拿出二万五千两,包他银元局一定到手。初起唐二乱子还不晓得银元局有多少进项,听小二爷一说,吓的把舌头一伸,几乎缩不进去。回家之后,又去请教过旁人,果然不错,便一心一意拿出银子托小二爷替他走这条门路。
  谁知这边才说停当,那边姓胡的亦恰恰同折奏师爷议妥,只等下委札,付银子了。小二爷一听不妙,一面先把外头压住,叫外头不要送稿,听他的消息。他此时正是气焰熏天,没有人敢违拗的。一面进来同十二姨太打主意,想计策。议论了半天,毕竟十二姨太有才情,便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只等今天晚上,老爷进房之后,看我眼色行事。"小二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