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此事,也有电告本国政府的,也有运动清俄联盟解散的,闹成一片。因各国正思索取中国权利,恐一旦被俄罗斯全数先得了便宜,自然不大满意,故各国当时十分注意此事。
  及此点消息传到北京,就引出一个拒俄的义勇队出来。究竟什么唤做义勇队呢?因当时游学之风渐盛,都知道从前在中国所读的书无济于用,也转向外国求专门的实学。是以当时在日本留学的,已有万来人,个个倒知得列强大势,像俄国是靠不住的,都不主张联俄之议;又因当时俄人把势力布满于满洲,大有踞地要求之势。所以北京政府里头,才发这个联俄思想,实是巴结俄人,求他体谅的意思。故留东学生无不愤怒,就给这个团体,唤做义勇队,要来拒俄的。
  不想自义勇队成立之后,竟触了清国官场所忌。因官场里头既有多数是赞成联俄,所以连清国驻日本的公使,也以拒俄义勇队为大大不然,又没有法子解散他,就发了个离奇思想:分头打电与北京及南北洋,道那些义勇队只以拒俄为名,实则革命为实,这等语。那时北京及南北洋的官场,接得驻日公使的电报,倒惊慌起来,因驻日公使电文中,更说那些义勇队,不久派人回国运动起事,借拒俄之名,好购运军火。故北京政府一发慌张,即电致南北洋各督抚,认真防察。惟东京学生凡入义勇队的,也源源不绝,任国内官场说他什么革命不革命,也总置之不理,惟赶紧办事,好组织完备,一面发电入京,主张拒俄。
  看来这个义勇队,若问有什么效果倒也难说,只当时这民气实在可嘉。那日听得驻日公使电致国内政府,有名为拒俄,实图革命之语,并闻国内政府,已有电致南北洋防察。听了这点消息,就立时开个大会,要对付此事。大半也主张公举代表,入北洋谒见袁世凯,好表明义勇队的宗旨,兼陈联俄的利害;就会中投票公举,以得多数者即为代表。计当时得票多数的,第一是刘铁升,其次就是汤荣健,都是江浙人。因他两人,在留东学生会内是有点名望的,且又是发起组织义勇队的一分子,所以就举他两人。
  那时刘、汤二人见是投票举了自己,也慨然不辞。以当时驻日中国公使有电在前,说义勇队是革命党,已有消息,由政府知会南北洋各督抚防察,又不知袁世凯为人,平日宗旨怎样,故此行是祸是福,仍不自知。那队中人数约有二千名,没一个不替刘、汤二人忧虑。惟刘、汤二人,一来已被举,不宜推辞以示畏怯,并灰冷各人之心,二来纵是危险,其极至于一死,究竟为国死的,也留个芳名。因此便寄死生于度外,就择日启程。
  到出发那一天,义勇队中人又开个大会齐集,为刘、汤二人饯送,更有许多吟咏诗歌,以壮行色,也不能细表。刘、汤二人更登坛演说,道是自己此行,生死不计,总求与会诸君宗旨坚定,始终如一,勿畏谣言,自堕锐气。演说时,那一种慷慨激昂之态,座中鼓掌,声如雷动,无不感激。待刘、汤二人演说后下坛时,都一齐送至河干,揭帽举手作别,然后回去。
  有旁人看着的,都道此学生很有点志气,亦为叹服。
  单说刘、汤二人,乘轮直望天津而来,一路水程,无话可表。那日到了天津,二人先投旅馆住下,默念:“此次驻日清使既有电在前,说自己是革命党,论起袁世凯的地位,正象俗语说官官相卫,他只有袒护驻日公使,断没有帮助自己的道理。
  但此行尽要见他,且要速见。若在天津逗留过久,必被他思疑,反疑自己不知运动何事了。”二人相商,意见亦同,故甫把行李卸下,即怀了名刺,直往督署而来。
  时袁世凯亦得有侦探报告,说称刘、汤二人已出发来津,暗忖:“他两人正被人告他是革命党,今忽然敢来相见,纵未知他两人的学问何如,但他两人的胆识,已是可敬。”正要待他来见时,看有何议论,不想中国官场陋习,凡要谒见大员的,都要向门上递送封包,方为引进。那刘、汤二人如何肯行这贿赂之事?亦不懂得这个规例,故往见时竟被门上所阻,不替他传进。
  他两人回来,即悟出这个原故,立即挥了一函,由邮政局递到直督衙里。函内大意,先诉说自己两人求见不得,更力说“自己万里归来,只为着国家安危大事,大人本该效吐哺握发之风,急于接见,何以堂堂兼析大吏,竞不除去门阍婪索的积弊,实非意料所及”这等语。又道:“日前驻日公使,报称我们是党人。若大人信这等言语,愿就鼎镬之烹,不宜以不见了事。”
  种种词气,反打动袁世凯心坎。那袁世凯见了此函,反为感动,即戒饬门阍,于他两人来时,不要阻他。果然刘、汤二人次日复往,那门上含着一肚子气,与他递了名刺,即传出一个“请”字。刘、汤二人即昂然直进。那袁世凯早在厅上等候,即迎进厅子里,大家分坐。
  袁世凯先说道:“两位在东洋游学,以现在国势式微,人才乏用,正望学成归国,好为国用。今两位不惜荒废上学时期,到来天津,究为着什么事?”刘铁升道:“学生们虽身在东洋,实心怀中国。因听得有联俄之事,故特来请谒,不忖(揣)冒昧,有句话要对大人说。”袁世凯道:“你们见得联俄之事,其利害究竟如何,不妨直说。”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