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是官,上海做官的人多得很,我不曾嫁?何以专要嫁你呢?你说不做官就不讨我,难道你不做官,你家太太也就不做你的太太了么?我是总拿你当自己的人。”说着又哭了。任天然低身下去,偎着道:“你不用这样,我不过同你说了玩的,你怎么认起真来。”

媚香道:“你甚么话可以玩得,你想你才说的话,怎不教人伤心呢”任天然道:“你起来,我们好好的商议着办,可好?”

媚香这才坐起来,说道:“过了八月节,我本想把牌子收了的,我娘说,住在这个地方,不挂牌子算甚么呢?若要另住,晓得你出来总要找公馆,何必多一番搬动呢。节后这两个月,我连熟客都没有让人家来吃花酒,眼巴巴的盼着你,还说那些话,叫人家怎么不怄气。今儿迟了,你路上也辛苦,好好的睡罢,明儿可得同我的娘谈定了,早点办,不要再叫我着急。”

任天然笑道:“我在这里也是陪你睡,你嫁了我也是陪你睡,我来了你还有甚么急呢?”媚香道:“你这个人,我急的是这个么,我进了你的门,我这心事才得定,你再怄我?”任天然道:“不怄你!不怄你!我们睡罢。”两人收拾就寝,那久别重逢的例话,做书的也不去叙他。次早,任天然到各处走了走。

王梦笙道:“我月内正想回去走走,很盼你来,你几时引见的,怎么没有看见谕旨?”任天然道:“我没有引见。”王梦笙道:“那么你怎么出京的呢?”任天然道:“我在京里看看那些情形,觉得这官没甚做头,所以就跑了出来。”王梦笙道:“你这见解也不错。”任天然就约梦笙晚上到媚香那里吃酒,说:“我已经约了通甫、大错、韵花、志游,请老弟早点去,同媚香的娘把那件事谈谈,就想办了。”王梦笙道:“这媒人我来做,但是要好好的谢媒呢。”任天然又去看达怡轩,见他房里有个极聪秀的小官,正要问他是谁,达怡轩已叫他过来行礼,叫老伯,说:“这是第三个小儿,名叫元超。我前回带了来,也同你们二世兄在一个学堂里。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叫他出来玩半天的。”任天然看着甚是欢喜,拉着他手,问他:“几岁?”

他说:“十二岁。”任天然又同他谈了两句,托他带信叫任通,明儿午后请假到吉陆楼来。他也应了。任天然同达怡轩晚上吃酒,坐了一刻也就回到顾媚香家里。刚刚坐下,王梦笙也来了,见了媚香望他笑着说道:“你今天怎么请请我?”媚香道:“不是今天请你吃酒??王梦笙道:“那是他请的,不能算,要你自己请请我。”媚香道:“叫我怎样请你呢?”王梦笙道:“你是要做如嫂的人,那些吃馒头吃饺子的话,我也不敢乱说。你现在好好的亲自倒碗茶我喝喝,回来上了席,再好好的唱枝昆曲我听听,就是了。”媚香就赶紧拿只茶碗,揩了揩,倒了一碗茶,送与王梦笙,王梦笙道:“媚香真是可人。”就请了他娘来同他谈定二千块,一切在内,另外二百块子下脚。任天然就托他找房子,王梦笙道:“不如就在我那边罢,我那右首一个阁子,虽不大,还轩敞,好在你也不久住的,我也再等你几天,一同回江西去罢。”任天然说:“甚好!甚好!”拣了十二月廿六的吉期过门,也不必用甚么轿子,还是马车过去最好。

大家商定,天已不早,就去催客。曹大错已先来了,不多时客已到齐。任天然又添请了袁子仁,请他预备二千二百块子,明日交与媚香的娘。袁子仁望着媚香说:“恭喜!恭喜!”媚香倒有点不好意思。上席之后,媚香果然唱了楼会的两枝《赖画眉》。

王梦笙望着媚香道:“你今天真是蓦地相逢,喜欲狂了。”媚香望他一笑。次日午后,任通到栈里见了任天然,说:“暑假考成,已升入头班。”这两天自然是大家轮流相请,到了佳期因为地方小,只得一桌客,好在就是这几个熟人,也叫了任通回来,见了礼。里头却是警文款待媚香。上海铺设房间是最容易的事,大家也都送了些添妆。

到了冬月初间,任天然、王梦笙各带了如君,同回九江。

临上船的时候,任天然还同了顾媚香到他娘那里转了一转。母女两人谈了一会,自不免洒泪而别。他娘说:“我也要另搬,这房子已转租,给苏州新来的一个先生。”任天然、顾媚香到了船上,王梦笙、警文已早上船。不多两天到了九江。王梦笙同着警文回他丈人家里。任天然带了顾媚香,到家见了和氏夫人,参拜如仪。和氏夫人看他温和柔软,也甚喜欢。佩云小姐同任逖都来见了。任天然说起不做官的话,和氏夫人道:“我前回劝你,就这道台也不必去做,你还不听,这回你也想穿了。

你来信说要住泰州,我想也很好,吴亲家也在那里,我也先要看看媳妇呢。”又问爱姐儿近来长的好不好?达儿同他大约总还配对。任天然道:“怎么不配对,两个小夫妻要好得很,同我和你当日的情形也差不多。”和氏夫人道:“我没看见当着这些儿女,还拿我开心。”说的合家皆笑。和氏夫人又道:“你出去讨了个姨娘,我在家里却替你定了个媳妇。”任天然道:“那一家的?逖儿才这点点,怎么就替他定亲?”和氏夫人就望着佩云小姐道:“你抱来与爹爹看。”佩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