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块细丝;略称一称,道是不少,心里暗喜无任,遂去连匣取来,揭落了票头,授与旭霞道:“相公,就是这个绢匣,也是名手做的,原值五六钱银子,不要轻觑了他。”旭霞接在手中,心里喜不自胜,忙把扇儿藏好匣中,袖了,飞奔的出了阊门。
  由枫汶而走,迤逦而行。到了支硎山下,喜得日尚未落,一径上山,步至庵前。但见那禅门半开半掩在那边,悄悄的挨至佛堂上,觉得阒寂无人,心里踌躇了半晌,乃作咳嗽一声。香火婆子听得了,走出来见了旭霞,乃道:“原来就是卫相公,怎么今日来得这样晚?”旭霞答应过,问道:“你们两位师傅可在庵里么?”婆子道:“今日俱在昆山去了。”
  旭霞听得了这句话,蓦地里吓得进退无门,心中惶惑了一回,又问道:“有什么正经去的?”婆子道:“不要说起!近日,我们了凡师傅生出一场急病来,死去还魂。如今要坐关受戒,去化那邬老夫人,做一斋筵进关。又要去约他还受生这一项,故此今早去的。相公若要到那里去的,不是我催出门,目下晚了,快快该去。”
  旭霞想一想道:“我要到洞庭山去,拗路进来望你们两位师父。不道无缘,恰不相遇。如今教我到那里去?”婆子道:“相公不要怪我,是他们两个出去时吩咐道:“不论男女,认得的,不认得的,一概不许作主招留过宿。”旭霞听了这番说话,更见得红日西沉,乃想道:“我今本为要尼姑传信而来,原欲急于归去的,岂知为着这把扇子,淹搭了这大半日,急急忙忙走到这里,不道又是这个局面。那婆子执性得紧,我那里不去借宿了,何苦与他歪缠?”对婆子道:“我自去也,你关好了门。”
  说罢,遂欲动足。忽然想道:“我若一径去了,要他传示我中解元的信儿,可不竟成虚话?如今不免持素琼扇上所题之诗和他一首,写于斗室壁间;更于款上明写出折桂意思,待他们来还受生时,少不得那素琼小姐原要到这室中下榻的,使他见了,一则暗暗传知折桂消息,二则这把扇儿晓得着落于我,不以我为无情浪子,安慰他芳心一番,也是一桩美事。”乃对婆子道:“你可晓得有笔砚在那里?”婆子道:“笔砚想是里面斗室中有,相公是认得的。要写什么,请进去写。”旭霞答应一声,径自曲曲折折的走到斗室中去,真个端端正正摆于桌上。喜得砚地中有水,随研起墨来,蘸饱了笔,捻管细想,步成一绝,书于壁上:
  一晤天潢难再逢,相思海样积于中。
  蓝田应去求双壁,莫许牛郎窃驾通。
  写毕,念过一遍,遂落了“洞庭解元卫彩和答前韵并书”的款,阁了笔。走到外面,见得天色昏黑起来,对婆子道过一声,走出山来。
  此时正是九月下旬,金乌已是西坠,仰见星河灿烂,静听落叶凄其,四顾无人,路径难辨,旭霞不觉心中凄怆起来。正想间,远远望见天平拗里,一盏路灯徐徐下岭,乃三脚两步的趋迎上去,劈面撞着一个和尚。旭霞道:“我是读书人,因天暮途穷,失路无投,正在此凄惶无措。”那和尚举灯一照,见是一个怯怯书生,启口道:“居士,你要到那里去?”旭霞道:“小弟要到木渎去的,因有事盘桓,路径又生,走了许多屈路,行至此间。”和尚道:“既如此,居士,你不要忙,我就在咫尺白云庵中,不嫌卑鄙,可同到小庵去宿了,明日早行何如?”
  旭霞接应道:“若得师父不弃,提救穷途之苦,当图衔结以报。”说罢,随了和尚,步至庵中,互相作揖,通名道姓一回。旭霞不免说出是新科解元。这起和尚们是最势利的,忙去收拾了些佳肴美酒,将来奉承。旭霞此时,正处枵腹之际,见和尚又是殷殷相劝,直吃到酩酊而睡。
  到得天明起来,又留过朝饭,旭霞作揖而别。出了山门,一径到木渎市西,上了航船,渡湖而返。正是:
  穷途客况足徘徊,进出无门天涯者。
  绝处常逢接引去,叹为观止得安排。
  不知那粉壁上的诗儿,后日素琼看时怎样举止,且听下回分解。
  卫生买扇,罄尽囊中之金换来,我以为值极矣。暗中自有神灵襄助矣,卫生乐不可言。
  第十一回 同榜客暗传折桂信
  巫女相思远,萧郎企慕遥。丹青难觅恨春桃。彀谷课非迢。暗示登科信,明言拜告娇。起来怀愧询春桃,反被话相嘲。
  右调寄《巫山一段云》
  却说那了凡与云仙两个,要到昆山县邬老夫人家去,化他设斋进关、做预修这两项事,备下四盒素品,雇下一只小船,双双登舟,解维而行。正遇着了顺风,不一日到了。泊船上岸,叫一个舟人挑了盘盒,一径走进门去。
  恰好老夫人、小姐、春桃三人在厅上闲玩,见了云仙、了凡两个进去,老夫人不胜之喜道:“两位师父,今日何缘到此?”了凡、云仙俱问讯过,了凡启口道:“一向牵挂奶奶、小姐,日欲到来亲近,因有事碌碌,疏失至此。更兼五月初生出一场急病来,死了一日一夜,还魂转来,几乎不能见夫人、小姐之面。今日小尼是余生了。”老夫人道:“敢问师父患什么病症,急骤若此?”
  了凡道:“说起来甚是话长,待小尼细细的述与老夫人听。小尼欲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