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只得出来,拨开鸟吊儿,放毛面进来,走至厅上,深深向婆娘作下一个揖道:“小弟已代大嫂扯下何足像半片身家来,嫂嫂与他私和了罢,经官告府有金亦难,况无金子与官府,官府怎肯从顺了你,为尔丈夫伸冤?不如做个人情,两得其便。”就于腰间解下雪花也似五百两银子,铺满一地,毛面指着银子道:“这岂不足为大嫂做下半世的快活么?但求大嫂写个认错字儿与我,我就把这银子交付尔老人家收起。”婆娘从不见许多银子,不觉眼花缭乱,心头打颤起来,说道:“奴不会写字,如何是好?”毛面道:“大嫂不要气急,金亦与我是最好兄弟,尔只叫他出来写便了。”金亦闻言,涎着面,笑嘻嘻走出来道:“我两人的事已被贤弟识破,望乞包容。”毛面道:“我也不管尔,只是好情要和,人命也要和,凡事只以和为贵。”金亦道:“说得有理,我就代饶家大嫂写起字来。”写毕,交于婆娘捺了个手印,付与毛面收了,就来同婆娘搬起银子。毛面辞了他两个回来,与足像道:“事便有十分可和,只是银子少得多哩!”足像忙问道:“还要几多呢?”毛面取出一张长单,某人要十两,某人要百两,取算盘一算,总要一千多两。足像无可奈何,又去办了一千多两,与毛面干没了,方才放手。那般无赖,后来探得足像用了许多银子,都是金、毛两个干没了,忿气不过,这个来诈了三十五十,那个又要八十一百,弄得个何足像母子终日啼哭。真个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与了皮来想骨吞。
  内中有一个唤做有心人,见他们吓诈得不像样,便来与足像商量道:“这些奴才,平日何兄大碗酒大块肉款待他们,今日不思患难相顾,却来落井下石!兄若信我,我有个计策教他们一个也没得想。”足像道:“我平日那一件不信兄,兄有妙计乞即赐教。”有心人道:“兄前日使费许多金银,才得拜火带山赖大王为义父,今日何不瞒了众人,将家资典了,悄地投火带山去,做个现成公子,何必终日坐在此处受那班奴才的气!”足像大喜道:“是呀!非兄提起我几忘却,就烦兄长作保,与我送至财主人家,只求银子现些,就减些值也罢。”有心人就代足像作保,连夜典出银子。正要使有心人出河口雇船,闻火带山大王,同了乌禽嶂黄沙,贼破了龙川,劫了河源,已杀奔柘园来了。足像大喜,带了母妻妹子,牵出四五匹马,一齐上马。
  不消一日,已到柘园,果见旌旗密布,杀气腾空,一座营盘扎住在那里。足像下马,使有心人进营通报道:“大王义子何足像,举家来投,望大王收录。”贼头赖乌龟道:“义儿怎么至今才来!”即着人请进营来。足像拜毕,献上银子,乌龟道:“我儿总是一家,何须又费尔心。”足像引母妻妹子来见,乌龟大喜,尽留人后寨受用,足像无可如何。次日,足像将众无赖炙诈等情,诉说一番,欲求父亲报仇,乌龟大怒,拨骁将胡鲸鱼,提兵三千,带有心人做眼,奔至丰湖,尽皆拿到营来跪下。乌龟喝道:“狗才!你怎敢炙诈我儿!”顾左右:“与我推出辕门,一概砍了罢!”左右把众无赖一个个推出辕门,杀得干干净净。丰湖士人闻之,莫不酌酒相庆。赖乌龟推足像母妻妹子分上,正要设席来与足像庆贺,忽报马进来报道:“启大王,戴巡抚与天马、嘉桂二山联和,闻我等攻掠到此,即差二寨人马,不知多少,盖地的杀来。”赖乌龟大惊,急集将士商议道:“吾闻嘉桂山有一员女将,极其骁勇,曾以三百女兵,破缩朒二十万众,今又合五花贼而来,若与之战,必难取胜,不如回山,紧守寨栅,着人到南岭江大王处借兵相助,方为胜着。”众人齐声道:“大王所见极是。”遂拔寨,带了足像一家并所剽掠子女财帛,连夜赶回山来,把关门紧闭,一面着人到南岭求救不题。
  且说千里驹陈龙探听的实,回报逢玉道:“贼已杀到柘园,执去捕盗通判一员,闻姑爷发兵来征,连夜逃回山中去了。”逢玉笑道:“吾固知贼之无能为也!”遂驱兵徐进。不一日,已到古名都,由榄溪入笮,行上一二百里,两山蹙沓,江流如线,丹崖翠壁,赪艳如火,真个好看得紧。昔人有咏火带长林一首云:
  逼侧双崖道,长林一带红。
  嶂从丹竹见,路向鹧鸪通。
  鸟语泉声里,人行树影中。
  沿溪看不尽,恍与赤城同。
  又有一首绝句云:
  石路纡回古木深,染霜枫叶满高岑。
  知谁昔日烧丹灶,一带长林赪至今。
  逢玉见路径逼侧,不利进退,不敢深入,择个空阔处扎下营寨,分兵迁丹竹凹、鹧鸪塘等处屯扎,断其抄袭之路,然后带了梅小姐、李公主来至关下,仰关而攻。关上用擂木打下,人不能近。攻了两日,逢玉撤兵,退至二十里外屯扎。李公主道:“郎君与贼尚未交锋,为何遽退?”逢玉道:“吾料此贼决不敢与吾对垒,率兵攻关,彼擂木利害,徒损士卒。今须遣人缉探后路,差敢死军士拊其背而击之,此邓艾袭阴平之计也。”公主道:“善!”遂差裨将数人往探。过了数日,裨将解进三人来禀道:“末将由丹竹回东竹十五里,折而北走七八里,有道直通赖贼大寨,筑关把守甚固,进去不得。循路回至围子口,逢着这三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