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贤妻助我铲平诸砦,一为地方除害,一以泄我胸中之恨。”李公主道:“愿郎放下愁烦,妾等当为郎扫除之。”遂将赖、黄二贼之首用匣盛了,一面差陈龙赍二贼之首,往戴巡抚处告捷,一面操练三军,发兵征进,且按下不表。单表陈龙赍了首级来至省城,戴巡抚因朵颜入寇蓟州,已带兵勤王去了。缩朒病愈,复起视事,得捷报心中大怒,急召洪一夹来商议道:“可恶此贼,兵不血刃,已破了火带,若复许他进兵,平定三都,戴耀回来必然奏闻圣上,封官赠爵,我便奈何他不得了。尔有何计,沮他不得成此大功,当重重赏尔。”洪一夹笑道:“这个何难,只须召回李应祥,叫陈寅勿运粮去,并责他专杀,此不沮之沮也。”缩朒大喜,就着人召回二将,付文与陈龙,回至火带山禀道:“戴巡抚进京去了,缩朒处发下文书与末特回来。”逢玉道:“缩朒?有何话说?”陈龙道:“末将不曾见缩朒,但路上逢得陈、李二将,说奉军门将令,撤兵粮回去。”逢玉闻言大惊,忙拆开文书来看,不觉双眉蹙着,半晌说话不得。李公主问道:“郎为何不乐?”逢玉把文书递与,李公主看了大怒,把文书扯得粉碎,掷于地下,大骂道:“吾夫妻为尔平了贼,不见尔慰劳一句,却放出这般屁来!”梅小姐问道:“他书中说什么?”李公主道:“他道黄郎专杀!夫专杀者无上,是谓我等怙恶不悛也,岂非放屁!”梅小姐笑道:“缩朒不死,莫说破个古名都,就使宽得、零江一一削平,那赏功的恩典,也未必到得黄郎哩!不如留下磜头诸贼,俟戴侯回来再请命征进,也可为黄郎作一出头地步。”李公主道:“贤妹之言是也。”遂一面出示晓谕诸降贼,有愿为兵者,尽编入部伍听用。有不愿为兵者,尽给盘费回乡。分拨已定,焚毁贼巢,收拾金帛,携了张秋谷一家,起兵回山。路至龙川,逢玉欲辞梅、李二人暂回家安慰父母。李公主道:“不可,缩朒与吾等仇怨愈结愈深,黄郎独自一个回去,万一他又生出什么计来,叫妾等远不及救,如何是好?不如暂住山寨,俟戴侯回来做了主,方可行也。”逢玉才一同来到三水县,梅小姐打发万人敌二将回山。李公主把火带山得来的金帛,分一半与万人敌,带回山寨赏赍士卒,又另备一副厚礼赠与月娥,逢玉又修书致谢梅英及军师等。万人敌一一收下,拜别逢玉、小姐,带兵自回。
  李公主打发万人敌去了,引兵回至嘉桂山,杀牛宰马,同逢玉、梅小姐祭告都贝大王,大飨将士,一连饮了十余日酒。又于嘉桂岭侧筑一精舍,安顿张太公一家,盛其供设。梅、李二人,或一日或二日必亲至张太公夫妻榻前问安,苻夫人又时时着人请龙氏到寨谈聚,欢若妯娌,张太公也自安心住下。
  只是逢玉思念张氏贵儿每形叹息,李公主道:“贵姐当日,张太公也只知失散,不知生死,郎君何不差人到梅花村前后访问,或者犹躲在亲戚处,也未可知。”逢玉道:“贤妻之言大是。”随即差精细头目往梅花村探访。未知探得着否,且听下回分解。



  醉园评:补写何足像始末,虽为破贼张本,亦正可缘起贵儿寻亲,故下面一直接去更不费力。
  野隺道人曰:平火带为上半部余波,与下荡平寇盗,正是遥遥相对。
  张竹园曰:嘉桂天马作一片写,平三都却作两截写,此文笔伸缩最妙处。
  启轩曰:必先救出张秋谷一家,然后放笔直写张、谢二女作用,便不碍手。



第十八回 张贵儿女扮男妆 盘把总传消寄信
  诗曰:
  人生最苦是别离,苦是别离道路岐。
  伯劳飞燕不相顾,登山临水去犹疑。
  旧约难寻春梦断,鱼书虽寄恨迟迟。
  惆怅香云压架重,起来伫向酴醾立。
  话说李公主,因逢玉思念张贵儿,劝他差人到梅花村探访下落,不知张贵儿已到桃花村逢玉家中住年余了。只因作者独有一管笔,一张口,说得这边,讲不得那边,故此要讲逢玉一边,不得不把贵儿一边暂且放下。今逢玉的事已说完了,自然要接上去把贵儿的事,细细补写出来。看官若不嫌絮聒,待不才缓缓说与尔听。正是:
  林泉无事小神仙,悟破南华了万缘。
  酣卧小楼春睡足,起来闲把古人编。
  话说张太公与逢玉游罗浮,遇黄野人赠句,语意不佳,恐家中有事,忙别了逢玉奔回家中,家妻女平安,心才放下。料逢玉到从化,往返只在一二月间,预先寻个精于日课的李老泉,叫他拣定个搬移吉日,专候逢玉到来一同搬往程乡居住。不觉间:
  兹辰戒流火,商飚早已惊。
  云天改夏色,木叶动秋声。
  暑退凉生,早是七月了,逢玉尚不见到。张太公心中忧疑,每日饭后就来坐在村口呆望,如是者又月余。一日,天色已晚,立起身来扶杖要回,见远远地一个人骑马而来,心中大喜道:“这来的不是黄郎是谁!”老眼昏花,倚着拐杖,把眼擦了又擦,看看至近,那人举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先生。怎么这时候,还在此等甚人儿?”张太公艨胧看去,却是西村叶秀才。支吾了几句,一步懒一步的摸了回来。只见娘子龙氏,倚在门首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