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驺虞也。”



  广望君道:“商之兴败,得闻命矣,而商之中谁为贤谁为愚,可得闻乎?”客人道:“商内有大有小,贤愚颇多,其人仁名姓,记忆不清,然小商皆附于大商,大商贤则小商得以安业,办税而获利;大商不贤,凌之苛之,则小商亏折而丧亡。”文侯道:“何为贤?何为不贤?大约几样?”客人道:“大约为公办税则为贤,怀私独利则为不贤。其内有良商,有奸商、有狡商、有不肖商。良商者,爱恤小商,专心济食足税;奸商者,钩串蠹书匪幕,损人利己;狡商者,趋利取巧,贻害于人;不肖商者,不顾祖宗创业艰难,由匪人指拨,娱目前而不计日后。”文侯道:“恤商之道若何?”客人道:“爱民之道当于法内寓情,恤商之道当于情中守法。”文侯道:“今时若何?”客人道:“徇情坏法,胡可胜言。”文侯道:“何也?”客人道:“凡一切商情,怀私者多,顾公者少。若当事者不能明洁而唯其言是听,害众最甚。”

  广望君道:“胥吏习气若何?”客人道:“安分者如乞丐,而人不怜;贪黠者积巨万,而人敬畏。相习成风,见利忘害,亦如各商之绝无急公者。”文侯道:“胥吏谋食养家,商贾取巧趋避,皆分内事,无足深怪。至于大商每有报助,急公颇切,何谓绝无?”客人笑道:“业在其中,不能逃匿,并非果然情愿。所谓欢欣踊跃,乃说得好听耳。”广望君道:“底蕴若是所言,大商怀私,应是商情所同,所以谓听其所言害众最甚?”客人道:“此中道理,惟更事多而熟悉各商之情形心计者,方能悟其言。似是而实非,当事者听之,不察其衷而以为是,则言者得计,而不能言者莫不吃亏也。其违背之处,轻遽入告,或被主上察破其蒙混,当事者受谴,再悟为商所误已无及矣!”文侯道:“曾有见否?”客人道:“曾见商因困窘,众吁前运之税分于续运,带补以舒商速税,当事者课便商而课不误,



  将可所吁,询于大商。其大商故赤手取巧以成家者,欲众困窘,始可取巧而独专其利,乃饰词以对。当事者徇信不准所吁,猾商得以专利,众商受害而愈困矣。”文侯道:“贵客素业与砂商若风马牛,何以彼之曲折隐微皆知?”客人道:“凡有猾商怀私而阻调济者,固猾商之利,实贩私砂者之大利也。用心窥探,自无不悉。”

  广望君道:“私砂如何则有利而行,如何则无利而不行?

  愿闻其旨。”客人道:“凡行私砂之机有五因:因税增之成本重也;因官费之规例多也;因市价之高昂也;因广产,商无力贮而易收也;因商本之艰涩也。——五因有一即可行矣。凡不行之机止于一件,乃市价贱耳。”广望君道:“闻立法设禁亦云严矣,胡为不能止也?”客人笑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不能自正,何能严刑下属?以减轻成本,而惟贩砂者是禁乃止,知门外之贼而不知户内之盗也。外贼之害小,内盗之患深。

  欲除外贼,必须先靖内盗。当事者不能也。”广望君道:“商人与书吏和乎?”客人道:“共利则和。”文侯道:“闻商人常恨书吏,书吏常怨商人。其故何也?”客人道:“为间隔者所使。”广望君道:“谁为间隔?”客人道:“商奴也。商人与书吏亲接者稀,每逢事件必经商奴。凡书吏所索止于十,而商奴悉商人之底里,视商人之缓急,窥商人之意思,则转加倍获,及与书吏止于一二。多有商人例给书吏之资,商奴视书吏之懦弱者,则减而又剥。渐至假商人暴狠之名不给而肥己矣。

  书吏嘴怨,商奴亦伪辱骂商人,不察商奴之猾,认实商人刻剥矣。犹有书吏并不索费事件,商奴亦假书吏之名,恐吓诈取而入囊矣。以至商人无不受累,书吏无不吃亏;无有不恨书吏之商人,无有不怨商人之书吏。于是书吏苦而商人困,商奴日增月盛过于商矣。足下不信,试视商奴,则罗绮轻裘,高梁大厦,



  甚则婢仆成群,侵夺商业;书吏则布素藜藿,蜗室茅檐,甚则为佣糊口,鹄结断炊。”广望君道:“商奴皆如此之欺伪刁狠乎?”客人道:“若非桀黠,安能一人罗揽数十家,兼数十人之事乎?然亦贤愚不等,兹特言其甚言耳。”文侯道:“商人恨书吏勒索,皆为错谬;书吏怨商人刻剥,亦属差讹,不知皆商奴于中为奸也。然书吏亦有富侵商业者。”客人道:“此则百中之一二,亦由代为商奴之事而然者,非如商奴之无不温饱也。”文侯道:“现在砂法调剂如何?”客人道:“乃欲引年而略有进步耳。”广望君道:“何至如此?”客人道:“调剂之法,除轻成本使民乐食而岸畅销,再无善策。原有歌诀,索性奉告。诀曰:官价高昂私路开,价昂增费使然哉。

  官廉费减轻成本,食贱私亏自不来。

  广望君道:“词简而意括,釜底抽薪之论也。”

  文侯道:“甚蒙教益。吾等虽曾业此,实不知有如许诀窍。

  敢问进口另有陆路否?”客人道:“可问艄公。”旁边水手道:“进口过蜒岫渡,由小河口进通明关,逾上港,出藕塘,便是大荷邑玉砂冈了。”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