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头乎?”老人道:“敝邑独树,前面便是界牌。老汉五岁失怙,随母育于舅氏,四十始回。”武侯道:“亦得丹菊之气多,所以寿高。”

  老人道:“丹山、菊潭不但水土天生,以人事而论,亦应寿多。”武侯道:“愿闻其详。”老人道:“过界牌松林中便系敝庐,且请停车草榻。”

  须臾,见前面林内陷着数椽茅屋。引笑御由旁径入,到门前俱下车,同登草堂,行宾主礼。老人之子子孙孙俱来见礼。

  邀引笑、舒太远外坐。武侯道:“俱系同伴伙计,不必另扰。”老人入内,片时复出,摆下酒疏鸡黍,参四人上席,子孙罗列两旁。武侯请免侍立,老人点首,子孙始退。武侯道:“乐哉,家庭之政也!观此芝兰玉树,端厚大方,不似浇漓气习,敢问高姓?”老人道:“老汉姓李,原居郡中,因习惯丹山风气,故弃祖居,易山园于此而迁焉。延菊潭硕德以为西席,凡家人子弟,无事不许出林,是以气味得稍异耳。”引笑道:“但恐‘寿’字是习学不来的。”李老人道:“‘寿’字即难习学,但‘夭’字不致习学耳。”舒太远道:“世上哪有学习夭的?”李老人道:“如何不习学?但未之觉耳。无论气血尚弱,而先为色所诱,摧损元气,即如耳溺于声,目迷于色,口惑于味,心意诸般妄想,名利热中,皆伤精损神、耗气败血之斧斤也,谁能无之?非学习夭而不觉乎?”武侯道:“至哉言欤!

  长生之箴铭也。”席散,李老人持灯送入西边书屋对面茅檐内安寝。

  次晨,又邀草堂早饭,武侯谢别。问往河堤出门当走何路,



  老人道:“如系直去,正当水道湾南,到河防颇远。若要近时,仍须往杖头再向南,到河防上不过四十里,此处直行有二百余里哩。”武侯道:“仍往杖头罢。”出门揖别,共道隐逸之乐。

  半个时辰,已上河防,见河势果然俱自南来,形状与垂缰相似,足有二百余里,始自西南曲下。又行多时,方才由西北湾转,渐渐由正北逶迤而来。引笑道:“这湾比以往所行之湾又大。”舒太远道:“有名的叫做鬼湾,直到天钺山方才止哩。”引笑道:“前面黑隐隐的,不是天钺山么?”舒太远道:“不是。”引笑道:“不是天钺山是什么山?”舒太远道:“乍想不起。”武侯道:“《名山大川歌》有‘长髯舞天钺’ .”

  舒太远道:“不错,此系长髯山,离天钺百二十里,过长髯便见天钺了。”引笑道:“天钺系天钺郡,六侯邑所辖;长髯系长髯邑所辖,合独树邑俱附独树郡。不闻长髯山有幽趣,却闻天钺山景致颇佳,今到彼时登览便知。”行了半天,忽见巍峨劈面耸至,横里展开如障,秀峰挺拔如林,幽深曲邃,果然非常。舒太远道:“不闻幽趣之处,势已如此,景致颇佳之处,不知何样?”引笑道:“想是志载错了,似此而不为幽趣,更谁为幽趣?”武侯道:“到天钺便知。但所云相隔百二十里,定系直路,若似河堤湾东绕西,不知几百里哩!”引笑道:“试问农夫便可知矣。”

  停车下堤,过坂问农夫道:“借问此处由河堤到天钺山有多少路?”农夫停锄道:“哪个天钺山?”引笑道:“天铖山有几个么?”农夫道:“此山便系天钺,因尔来问,故疑另有耳。”引笑道:“长髯在何处?”农夫道:“量弓百二十里,由堤二百五十里,那黑隐隐的不是么?”引笑心疑,上堤告诉武侯看道:“此刻影子比先时更小,定系离河路远,过而不觉耳。”舒太远道:“且登山巅,观河大势。”武侯应允。



  步行过渡上岸,下堤由田塍去,约三里多路,已系山脚,置车于侧,摄掌而登,盘旋四十里,方到山顶元母宫门歇足。

  见河形左回右抱,如惊蛇舞带,极远则水光地气浮腾,苍茫混沌耳。望观之际,羽客出迎,三人不辞,到碧天轩内。羽客问道:“哪位老爷姓伍?哪位老爷姓侯?”舒太远道:“问他怎的?”羽客道:“非系下士多话,只因先有一人在敝观寓过两旬,昨日去时留下封函,照会今日未刻有三人到宫,将函交与伍侯老爷。下士未初已在门内观看,高轩过渡而来,是以奉迎奉问耳。”舒太远指武侯道:“此位便是。”羽客于神柜抽屉内取出封函送交。封函并无标武侯拆开看时,亦无只字,只有尺幅,画的个大车轮系着长绳,又画古柏一株,根边有落下的柏子数粒。武侯不解其故,令收入囊。羽客捧上缘簿,铺开请批,武侯道:“并无货物,以五色玉带十二片助于宫内可也。”说毕,解下带来,羽客同缘簿收入,款待留宿。

  次日膳毕出宫,羽客引导,周回观看山景,指点峰名。见极南边山将卸落平阳,又起六个峰头,排作三对,如三台之状,俱歪斜成势。羽客道:“乃六猴峰也。系六侯邑的祖山,邑名因此六峰而取。虽多出贵显,奈少端厚。”再同看到宫后,忽见青嶂插天,延袤无际,武侯问道:“此何山也?”羽客道:“白猿岭也。”引笑道:“可谓峻岭之冠矣!”望到巅顶,有无数大小白兽,接踵自下向上奔跑不已。武侯问道:“其纷奔者何物?”羽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