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香浇息,其烟俱伏,见门内地上睡得五人,堂上呆坐着辅公,阶上阶下倒着数十人。

  再点杀死者共三十二名。取香审视,知系医副施吉所制,带着入朝启奏。岛主大怒,立拿施吉下法司研审,命各家自行收殓。

  时廉勇在旁,自幸未曾与宴,逃得性命。疑系辅公所谋。

  便乘间讽道:“辅公前日参奏诸臣,主上未曾依允,今却一网打尽矣。”岛主益怒,命同下法司严问。独孤庶长奏道:“辅公此刻尚如醉如痴,且待苏醒便得明白。可无庸下法司。”乃命少尉辛坪同安太医往视。太医道:“此中蒙汗香毒也,解以发表麻黄汤,不能入口,复用皂角刺囔,始得下喉。”半个时辰,诸人虽满身流液,仍然如痴。太医道:“此蒙汗香内加有鬼馒头与麝香也。”又用独甘汤饮之,令盖絮而卧。三炷香时,各有叹息之声。揭辅公被看时,汗出如墨。太医吩咐道:“辅公毒气虽除,元气太弱,须调养数日,方可出户。诸人受毒轻且伏于地,其汗止于微青。”辛坪揭絮视之,果然皆坐起矣。

  乃带骆守义等同安太医回奏。时武侯、广望君同文武各官都在朝内。骆守义俯伏三呼,于怀内取出名笺,并将施博爱招他见余大忠起,到赐宴计备非常止,并无谋诛奸党之事,此实平络一人私意,节次奏明。岛主不信。太子上朝,将辅公请参奏奸臣逐细奏上,岛主怒仍未解。骆守义立起身来,叱廉勇道:“贼臣谋危社稷。仍敢立于朝上么?”廉勇惘然。西青奏道:“廉勇亦在三十三人笺内,请下法司。”岛主未允。骆守义俯



  伏奏道:“平络实与臣谋,臣当止之。络疾邪深,故舍身诛邪以安国。今主上不信,疑及无辜,臣请尽命以明辅公实在不知。”奏毕起来,向盘龙石柱撞去,琉璃瓦俱震动,复向础石撞去,础碎,脑浆进出,依然跃起,立挺殿前。岛主变色道:“可惜!

  不终朝,失二烈士。”午门将军奏道:“有老人自称黄雁,在外请死,以明辅公之心。”岛主道:“请黄先生速回,寡人不疑矣。”顾廉勇道:“看如此情形,岂能庇尔,不使平、骆瞑目?”廉勇依然俯伏恳求,独孤庶长使少尉押往法司勘问,骆守义尸首始扑于地。岛主叹息退朝。

  且说廉勇到法司时,见堂上有中大夫詹棘,素称骨鲠,岛主所信;又见医副施吉已经身毙,骇得魂消魄散,昏晕倒地。

  用姜汤灌下,詹棘令收禁调养两日再问。当下,余氏着急,入宫求援。廉妃正色道:“向来,汝等皆说太子不能承守社稷,我只道系真的。近日主上屡次召问,事端理义明析,实社稷他日之贤主,几为汝等所误,受万代恶名。今日他们罪戾皆由自取,我不能为私而废国法也。嗣后,汝非宣召,不得擅自入宫,可速退去!”余氏惭泣流涕回家。

  至第三日,廉勇已经平复。詹棘提取讯问,廉勇将受贿交结等事逐件供出:“作乱之谋,实不与知。”詹棘道:“作乱奸谋,姑不深加究诘,但荐引诸邪复职,皆由于汝,其罪实比诸邪更甚。”廉勇俯首无辞。詹棘带着上朝覆奏,岛主道:“不与邪谋,如恩从宽革职。”詹棘奏道:“众奸之恶,非复职何由得肆?非廉勇贪婪,众职何由得复?如辅公为若辈所摇动,前日已血染宫庭矣!”岛主道:“罪固在不赦,但其先世有功于国。往年廉洁遭雷击死,除廉勇再无别丁。加恩,着连家窜往赤沙洲为民。”詹棘道:“三十二犯虽已身死,然不足以蔽其辜。应请悉籍没。”岛主准奏,命樊理督各校尉分道籍



  没三十二家。

  方欲退朝,只见辅公负斧膝行,伏于丹墀之下,奏道:“臣无状,致左右大逆,杀戮朝臣,该犯虽自诛死,臣罪实无可逃,请恩速正典刑,以为炯戒。”岛主命廷臣议奏。中大夫水平奏道:“家人犯法,坐于主人,况诱杀大臣数十乎?若谓实不知情,此筵谁所设也?若谓奸臣误国,何不奏明以正典刑,乃以诡诈聚歼,使他日有怨谋杀者,皆得以借口也。——辅公之罪,似难曲宥。”中大夫蒋鸣奏道:“水大夫所奏,乃常论也。平络之义愤杀身为国,辅公实不知情。骆守义廷诤撞死,尚不足信乎?应请免议。”只见世子趋入奏道:“诸臣蒙蔽无状,莫能屈指。辅公若非平素贤明,今日国家已不知是何形状!

  贵戚之卿为社稷尚易君位,何况诛奸乎?即辅公实在此谋,亦分内所当为,不仅免罪,仍应厚赐,以为后世忠于为国者劝。”岛主意方释然,问道:“据汝是何办法?”世子奏道:“辅公受镇守铁围,今请使传子孙百代不改。”辅公奏道:“此异赏加于大犯也,坏法启奸,莫此为甚!”

  岛主正欲开言,只见樊理覆命道:“诸犯贿积浩繁,俱有簿籍记载。今将各犯簿籍先行进上,余者待各校尉另查另开,以便核对。”岛主命取簿进览。樊理出朝,带军健挑入,共五十三石。岛主命取一册阅览,樊理随手取册捧上,却系石可信收国外送礼记。岛主哂道:“石可信素常廉贫寡交,国外有何礼收?”揭开看时,俱系各沙岛、沙屿所馈,石可信亲笔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