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三白发首级道:“此赵老伯普之母也。此陶表伯谷



  之母也。此家姑祖母石守信之母也。其余守信之妻、之媳,陶谷、罗彦环之子,王审琦之妻、妾、子女。”逐级指明。夫人痛哭,举家大嚎。祭毕,夫人令前后举火,将彩服女子并赤身之楚昭辅推出,闭门焚烧,全家尽节。

  却说宋主即位,欲以忠义励将士,乃赠韩公中书令,并加潞州李筠中书令。

  却说李筠乃周昭义节度使,与周太祖有瓜葛亲谊,忠勇过人,每于战阵,不避矢石,数脱太祖于危险。是以世宗爱重之,升至昭义节度使。只是平生性急,遇事从不停宿。然所莅任之处,皆以治称。现在驻扎潞州,因正月闲暇,命偏裨较射,呼集宾佐酌酒赏箭。闻报朝中命赵都检点将兵御北汉、契丹,喜道:“当今在朝才干最优者,无逾韩、赵二公。此事赵公足以办之,寇兵不足虑也。”席间,有从事闾丘仲卿者应道:“朝中才干,诚如公论,然二公志向各有不同:韩公任礼节而率真,赵公托豁大而机警;韩公可以辅少主,赵公不可授大权。今使将兵,恐非国家之福。”

  这仲卿祖籍平阳,年长二十,复姓闾丘,名公,字仲卿,以字行。与少师王朴有世谊,自幼依焉,尽得其道。而尤深研古学,自仓颉以后各种书法,举世莫能知者,俱可意测神悟。

  少师因其好直言,任肝胆,不事韬晦,心常非之。然四方英俊至都中者,俱成莫逆。而张齐贤、曹彬、寇准等尤相推崇。昭义李筠爱重才学,聘为从事潞州。僚佐见其意气孤高,咸蓄嫉忌,因节度与之谋事,每多奇中,所以不能离间。

  当日李筠闻言,变色道:“书生何太多疑,如此安能任将退敌耶!”诸人暗哂。正议论间,只见传事官持函禀道:“有朝中副都指挥韩爷,差人飞投急书。”将函呈上。李筠接着开拆,又有传事官急报道:“赵都检点在陈桥,将士生变,黄袍



  加体,拥回作天子矣!举朝归顺,惟有韩都指挥全家殉国。”

  李筠大惊无措,书坠于地,放声恸哭,执仲卿手道:“卿何见事之审耶!报国大事,愿卿为我谋之。”仲卿道:“且看韩公云何?”拾函启交,李筠含泪展看道:皇天不佑,夺我世宗。使文武大臣才德尽如阁下,何愁国家无泰山之安?今弟不幸卧病,朝廷误中奸媒,社稷有累卵之危,弟必竭力以殉。兴复大周,惟君是望!勉之勉之,速备毋忽,率布不戬。

  李筠看毕,垂泪叹道:“国家尊爵重禄,股肱文武,济济盈廷,殉国只韩公一人,良可浩叹!”仲卿道:“今韩公已死,举朝皆赵氏腹心。其中不忘周室者,惟曹彬、张琼二人,犹可收而用也。然以潞州一镇讨贼,犹以螳臂挡辕。此刻必须诡托从顺,密结外援,数处并举,方于事有济。如气势未齐,而露于形色,彼先发而来,则无用矣。现今河东、契丹与国家世仇,俱不可说。淮南虽是国戚,但重进素性犹豫,可借为声援,不可恃为实靠。惟江南、西蜀,久经和好,且唐之林仁肇、蜀之高彦俦,俱智勇兼全,任军国事,而与不佞有刎颈交,不佞往说其君,二国之实力可得也。”并说:“吴越、湖南、荆南,周行逢、张文表,俱一时之杰,李继捧、李继迁亦当世之豪,连衡而起,则汴梁东西南三面危矣。山后杨无敌与韩公同师学艺,交同胶漆,今闻韩公丧于贼手,恼怒必深,遣使通之,而资其粮草,使由北路而驱入。然后率领精兵西下太行,直抵怀孟,使良将塞虎牢,据洛邑,约齐诸路并进,汴梁虽将勇兵强,而势分形弱,安能兼拒诸路耶?一路得入,赵氏即瓦解矣。然后扶幼主,复周室,而灭奸党,则功盖天下,忠昭日月,名垂



  金石矣!”李筠闻之大喜,即命治装饯行。仲卿道:“惟愿名公延揽英雄,训练士卒,不必为无益之悲哀,毋稍露于形色。”再三叮嘱而别。沐雨栉风,跋涉多日,始到成都。闻知蜀主国政罔治,声色是好,正士疏远,佞幸盈朝,已具亡国之征,不胜叹息。访至高彦俦家,进见礼毕,各谈国事,相与流涕。

  彦俦道:“君既跋涉而来,弟岂敢不竭绵力?”因同上朝。连往数日,俱未得见蜀主。

  至第五日回家,忽见多人拥护着高轩前来,彦俦邀共避之。

  仲卿问道:“此系何人?”彦俦低声答道:“幸臣王昭远也。”仲卿素知昭远志大才疏,狂放无识,因其得幸于君,早想到有用他处,乃不逊避,屹立路旁。昭远行到面前,见系彦俦,慌下车揖道:“老先生有何事故,此刻犹未回府?”彦俦答礼,指仲卿道:“此昭义幕宾闾丘仲卿也,为国家事,特来请见主公。”昭远道:“赵氏诈取周家天下,吾主正欲兴问罪之师。

  足下乃来作说窜耶?”仲卿答道:“吾来为周非为赵也。李潞州受太祖世宗厚恩,誓与赵氏不共戴天,原欲起义讨贼,因地窄兵稀,故乞师于上国,共复周室。李节度命不佞西来,朝过国主,即谒明公,请恤城池之祸,永结唇齿之欢。”昭远回嗔作喜道:“李公亦知有王昭远乎?”仲卿道:“潞州常恨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