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病体全愈时,然后拿与你看便了.”郎中听说,只得背上葫芦出孟门而去。那眭炎、冯世两个商议、到各处去寻访内科,寻到了没逃城外,有一个姓熊的,无名无号,顺口儿叫做熊医,不去人的病,不伤人的命,请到家中,看了钱士命的心头,诊了脉息,告知腹内的缘故,那熊医道:“将军贵体定然未病先服药,一向调理用何药物?”钱士命用手在狒鼠绣褥底下拿出一个丸方来,递与熊医道:“先生请看.”那熊医接过手中,冷眼斜视,但见那丸方上开着:烂肚肠一条,欺心一片,鄙吝十分,老面皮一副。
  右方掂斤估两,用蜜煎砒霜为丸,如鸡肉月咅子大,空汤送下。
  那熊医看完,向钱士命道:“此方叫做一定滋生丸,将军这病就从平素调养上得来。日积月累,病根已深。医家治病,从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将军的病在心里。自古道,心病还将心药医。我有个老方法,可以治得此病。但恐将军胃口不对,喉咙中一时咽不下去。要用:好肚肠一条,慈心一片,和气一团,情义十分,忍耐一百廿个,方便不拘多少。
  再用莺汁一大碗,煎至五分。这叫做一帖平稳散,方便可服。将军,你自家有病自家知,急将此药方好好治,或有转机。
  倘再因旧,将来病成,没药医了.”熊医开完方子,辞别而去。
  眭炎、冯世忙乱,勉强配齐药料,就在那一盆火上,煎好拿一只假磁杯盛了,递与钱士命。钱士命接来呷了一口,果然胃口不对,咽不下喉咙,登时呕恶,吐了满地。遂将旧存丸药吃了一服,喉咙中便觉滋润,因此仍服旧药,又服了几天,初时腹内的心,尚在左边腋下,渐渐的落将下去。
  忽然一日,霎时泄泻,良心从大便而出,其色比炭团更黑。
  钱士命着急,叫眭炎、冯世在外边访问名医,有能治得此病,愿将金银钱一个作谢。这个风声吹入脱空祖师耳朵内,他便离了钻天打洞,带了石灰布袋,驾起云头,来到独家村孟门边站住。眭炎、冯世看见问道:“祖师何来?”脱空祖师道:“闻得你们将军心不在肝上,我有移东补西之术,管教他病体登时全愈.”眭炎、冯世禀知钱士命,出来说道:“将军说要与祖师言明,若治得病好,自然把金银钱作谢。否则莫怪我们将军。”脱空祖师道:“我的法术无往不验.”遂领他到拂中厅上坐下,就于拂中厅内结起一个海外奇坛,上边供着一尊骗神财佛,桌上排列木猪木羊一对,居中空架子一座,上插极画尺一根,十炼剑一把,离旗一面,中间摆了一个稳瓶,将钱士命大便中落出的黑心装在瓶内,旁边竖着一根棒槌接的幡竿,挂起蓝幡一对。他头戴泥箬帽,身穿紫蓑衣,先念了一卷累助经,然后请出钱士命,掇了一只有主椅,坐在坛前,将一个炭篓帽子戴在他头上,哈口气把钱士命的头皮摄了下来,放在稳瓶内,研了椒酱,同黑心拌和,又将一个泛供盛了稳瓶,脱空祖师顶在头上,左手伸开花手心,右手仗了十炼剑,解开石灰布袋,蘸上石灰,指东画西,画了满地石灰,口中说出天书,念念有词,做出平时偷天换日的手段。但见钱士命好像困来当死的模样,头不摇,眼不杀,欲要将瓶中的黑心弄软,从顶门装入里面。
  那晓得钱士命天生老结,不能轻易容纳。祖师一时失手,泛供跌穿,稳瓶打碎,一跤跌在地上,身上石灰沾了一屁股,两胁肋。钱士命叫道:“我头脑子涨,快把帽子除了下来.”脱空祖师见破了他法,立起身来就把炭篓帽子替他除下,说道:“将军尊体真是无法可治,只好带病延年的了。我如今也不想金银钱作谢,只求借我一看.”钱士命道:“你的法术无效,我的金银钱也不用看了.”脱空祖师听说默默无言。他来时原想金银钱到手,所以为他设法。谁知法术不灵,看也不能看一看,他懊恨而去了。
  钱士命看见脱空祖师去了,遂走进自室,向吕强词道:“脱空祖师原是个邪术,徒然作法,那里治得好我的心病,倒弄得我头脑子涨。我如今要问军师,你的法术多端,可有甚法儿治得此症?”吕强词道:“将军不问小道,小道不敢妄谈。将军若问小道,小道倒有个绝妙的现成方儿在此.”钱士命道:“什么现成方儿?”吕强词道:“这个方儿,就是熊医所说的,心病还将心药医,眼前道理,他一时悟不出,故能说而不能行。
  将军你是中心不足,将军的黑心尚在,何不用安心丸一丸,软口汤一盏,同黑心服下、只要把那心窠填满,病体自然痊愈。
  这岂不是绝妙的现成方儿.”钱士命忙吩咐眭炎、冯世备办药物。眭炎、冯世道:“那黑心可要将他洗一洗?”军师道:“不可。若是洗了,将军就咽不下了。即使咽得下去,亦不能仍归故处.”眭炎、冯世即便端整安心丸,煎好软口汤,把黑心一齐摆在钱士命面前。钱士命要紧自己病好,拿来一口吞下,但觉那黑心,从喉间一滚,直溜腋下,横在一边,外面腋下皮上仍旧起了一个块。眭炎、冯世用手轮挪,再挪也挪不散,竟似铁铸的一般,坚硬异常。钱士命此时倒觉得身子宽松,胸中爽快,向吕强词致谢道:“军师妙法,果然比众不同。我如今依旧踢得枪,使得棒,一心只想这个金银钱,总要灭那李信,访拿时伯济,追捉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