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乞笑留。” 鸨儿说:“ 公子,老身不意间款留一话,岂敢受赐,若如此,老身便是爱财了。”丽容一听,慌忙说道:“今日是令节,不得过执,自古道恭敬不如从命,看酒罢。” 须臾间酒肴摆完,就坐在对景楼下,三人共酌,小妓女服待。不觉酒至三巡,忽凝香来请,说客到。这鸨母向着公子道:“外边有客到,一时暂且失陪,有罪。”玉郎说:“妈妈请便。”这鸨儿去了,丽容即请玉郎楼上坐,二人携手一同登上楼去,但见四壁挂着名人诗句,案上摆着宝鼎奇香,牙签收简,无不俱备,文房四宝,尽皆精良。此时玉郎虽在烟花,如遇畏友,便说道:“观卿雅趣,知卿学问,小生虽为执鞭,亦欣慕焉。” 丽容说:“公子之体如玉树,妾本贱质,敢劳公子过奖。妾在闺中窃闻君家多择良配,而百无一就者何也?” 玉郎说:“ 小生缘浅,不遇丽人,因此逗留,久愆佳期。若有如卿才貌者,又何敢言择乎。我愚性最爱丽质,何分贵贱。若是文字知己,即当性命依之。” 丽容说:“俺自己思着,只是败柳残花,怎插得君家雀屏?今不幸贱躯已落风尘,怎能够飞出樊笼,离却了陷井方好。” 玉郎说:“小娘子不必悲伤,难道我做不起个公家软玉屏么?” 请问小娘子,既混风尘,即由造物,自甘苦节,更有何心。” 丽容说:“李公子,你哪里晓的,今见君子不惟风雅宜人,而且至诚可敬。俺如今愿托终身,即便脱却红粉,焉肯再抱琵琶,若不见弃,情愿永为捧砚。” 玉郎说:“既蒙卿家真心待我,愿为比翼,永效于飞,若有异心,神明作证。” 丽容见玉郎如此见爱,便说道:“既蒙君子慨许,我和你就此对天盟誓,将此双霞笺各藏一幅,留作他年合卺之据。” 玉郎说:“有理,正是各留一幅,方为确实。” 二人在楼上定了姻缘,俱各心肯,有词为证:

  神明须有证,天地岂无灵。愿鉴微忱无虚谬,保佑我好夫妻松柏龄。虔诚惟一点,稽首拜三星。愿取今生常厮守,默祝我美姻缘永不更。———右(上)调《侥侥令》

  二人祝罢天地,各取霞笺,彼此你倡我和,不觉已至黄昏。这丽容与玉郎同宿在对景楼上,那鸳鸯枕间的叮咛,绣被中的恩爱,自不必说。次日起来,重摆筵席,交杯换盏,好不痛快。鸨儿见丽容肯去接客,亦自不胜欢喜,从此可以大获金银。玉郎心虽难舍,但恐孙先生知晓,只得告辞,临岐嘱别,有一段难以言传之景,有诗为证:

  夜抱幽香小院春,如今春色破梨云。
  彩鸾差作凡鸡伴,此夜谐和百岁恩。

  不知玉郎如何舍了丽容,且听下回分解。




  第 三 回 洒银公子求欢娱 丽容拒绝起祸端

  话说李玉郎与张丽容定约之后,彼此你贪我爱,不时往对景楼走动,自不必讲。

  却说玉郎有窗友,叫作钱洒银,自从那日同着众窗友在会景楼上看见了隔壁张丽容玩耍秋千,不觉魂飞天外,打动他平日好嫖心性。一日把持不住,说道:“ 我终日眠花宿柳,不曾见过这个小娘,说她是个凡间女子,料想尘世绝无。我如今心思梦想,几成沉疴之病,如何是好?欲向那边亲去寻她,我一个人怎好过去。也罢,风月扬中有一个姓木的名子吹,惯在院子里往来,此人又极会帮衬,不免着小厮请他前来一陪,自然有成。” 说罢就唤家童。这来福小厮走到面前说:“大爷有何吩咐?”洒银公子说:“西街上有一个木相公,快去请他来,你可认得么?” 小厮说:“认得的。”洒银道:“好,既认得,快去请他来,说你大爷立等。” 这小厮又说:“ 大爷你不晓得,此人是个骗人财物败人家产的,寻他怎么?”洒银道:“这厮好不可恶!你去请偏有许多闲话!” 这小厮不敢作声,说:“待小人去请。” 洒银说:“速去快来,说俺在这里立等。” 这小厮穿街过巷,疾走如飞,寻着了木子吹,说:“我家大爷有请。”子吹道:“有何见教?”小厮说:“不知何事,要请相公速去。”子吹即便同小厮来到洒银定,见了公子:“小人拜揖,素仰道范,不敢高攀,今蒙呼唤,有何使令?” 洒银说:“ 闻知老兄久走风月,极会作成,奉烦大驾,陪弟一游。如今我闷坐无卿,要同兄到院中寻一出色驰名美妓,快乐一会,不知可往那一家去?”子吹说:“ 这有何难,如今黄三娘家有个玉肌小娘,甚是美貌。陆四妈家有个凤仙姐儿,果然标致。还有那李燕燕、崔婷婷,尽是些看得上眼的,待小子陪相公拣择一番,自然中意。”洒银说:“这都是我走过的,不好不好。” 木子吹说:“此等人家小娘,就算是名妓了,公子尚不在意,除非学宫间壁,韩二妈家有个小娘,名唤张丽容,真乃美若仙姬,貌出凡尘,又且技艺精绝,词坛第一。只是一件,性子高傲,任那有财有势,等闲不能见面,却是有些古怪。” 洒银说:“实不相瞒,我前日同窗友,在会景楼上见过她玩弄秋千,如同仙子临世,直到而今,叫我魂颠梦倒。只恐我一人独去,她便有多少推委,故此邀老兄前去,帮衬一二,自有厚谢。” 子吹说:“ 公子若是放他不下,必欲会他一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