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他一个路径。买官的大半都是贼党,所以内应外合,几日里边暗藏得许多奸细。只因这番有分教:
  十七载惕厉忧勤之帝王,龙驭宾天;
  三百年太平锦绣之江山,金瓯堕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尽节忠君臣并烈 殉社稷帝后同崩
  话说贼军师宋孩儿来见李自成道:“臣观明朝王气之绝,当在本月十八日丙午,是日当有阴雾迷空,凄风苦雨,是其应验,十九日辰时,都城必破无疑。今若不乘此机会,恐有援兵四集,又要迟至六年之后矣。又有谶语几句道:
  孩儿军师孩儿兵,孩儿攻战管赦他。
  只消出了孩儿阵,孩儿今取北京城。
  据此谶,吾王须要选未冠十六岁的童子,号做童子兵,令他扒上城去,方能济事。”李自成听说大喜,就点起精壮童子五千人,各给弓箭刀枪,叫他四面扒城杀人,做个前队,后面大军接应不题。且说北京城里,满城奸细,贼兵破了昌平州,把十二皇陵树木,砍伐得精光,宫殿焚烧做赤地。劫夺通州粮饷,自沙河而进,直犯平子门。彻夜火光烛天,四面炮声动地。崇祯帝见事势不好,即召在朝诸臣,一同议事,速速调取人马,勤王援救。当下惟有户部官吴屡中上议,须令在狱各犯官,捐资充饷,以赎其罪,其余诸臣,束手无计。崇祯帝知事不可挽回,不觉两眼如珠,诸臣亦相向哭泣。崇祯帝指着众官道:“尔们读诗书,惟空谈今古,三场文论策,都是一派浮言,到今日里,全无计策。如今在朕面前,假装一哭,济得甚事。罢!罢!朕只是死守社稷,毕朕之心。看尔们后来,更事他人,惟恐不能始终尽善。”说罢,众官也无言对答,默默而散。再说有个颖川子,看见贼势来得凶猛,便问各官,问个安危若何?这班官府,都是掩饰浮词,说道无害的,可以不在慌张,仰藉圣天子威灵,不过坐困几日,拨开云雾,即见青天。有个登台鼎的,尚自言笑如常。只有大学士范景文、尚书倪元路、都给事吴麟征三人形容憔悴,慷慨激烈,口称圣上焦劳如是,吾辈何以为策,惟有披沥尽瘁而已。颖川子与这三个官府,正说话间,只见家人来报道:“贼党枚将军发到马牌,定于十八日入城,行至幽州,会同进发。”颖川子见说,连忙走出打听,只见人人惊骇,个个尽皆摇头吐舌,急忙寻个隐僻去处,潜躲不题。再说崇祯帝在宫,与司礼太监王之俊,哭泣相对,御书交二太子,想是机密事情,私与之俊看罢,仍把御笔涂抹。一时京城即议论纷纷,也有说神京天府,万难摇动的,也有说窥贼的志念,当不在此,是要到天津地方,劫夺粮饷的。到下午来炮声不绝,城外大兵旌旗满眼,喧传勤王兵已到。却是唐通叛贼,他的部下还要来索饷。一时间民心惶惑,男女奔逃。闯贼又遣贼党杜秩亨,密奏天子道:“平分天下,方可息兵。”朝臣皆以为可,天子流涕道:“祖宗费了多少精神,历尽千辛万苦,创此山河,为不肖子孙贪于安乐,一日里把地方割去,朕即死归泉府,亦无目面见高皇在天之灵矣。故宁死则可,割地则不可。”那晚更深后,天子同着太监王之俊,微行出门,见事危急,即步到成国公府中来商议。守门的不晓得是天子,只道是甚么官府,禀道国公爷赴宴未回,天子慨叹还宫。公主也奔到皇丈嘉定伯周府里来,门上的厮役,也不知是玉叶金枝,那里敢传报,公主只得仍走还宫。那国母周皇后手内持节,绕宫巡走,哭泣道:“天灾已降,大祸临头,尔等有志的,须要早寻门路。”又巡走两遍,归宫正要自尽,而天子亲率禁军四百余骑,欲杀出前门,门上兵卒,只道是内里有变,便要打炮反击。天子只得从百家胡同,绕城头而出,望见守御的兵士,器械全不精锐。忙返驾回宫,对皇后道:“大事去矣。”相向大哭,国母宫的宫人,也是环绕哭泣。天子挥手道:“尔们且去,各自寻各路罢!”这些宫女号呼四散,狂叫出宫,填塞街巷,纷纷乱窜。天子驾至武英殿,密召各门守城官,将白灯笼每门付去三个,嘱道寇信缓急,自一至三,宫中只望此灯为号。守门领旨而出,圣驾回至乾清宫内,将太子定王付与周皇亲,永王付与刘皇亲,嘱道:“社稷倾覆,使天地祖宗震怒,实尔父之罪也。然朕亦已竭力尽心,其奈文武诸臣,各为私心不肯后家先国,以此败坏如此。尔今不必问其祸福,只是合理做去,朕无他虑也。”说罢天子与两位太子,放声大哭,相别去了。天子乃进寿宁宫,看见长公主,也是大哭。天子便欲砍死他,手不能举,停了半晌,猛地狠下一刀,公主将手来连掩。一臂已砍破断,昏倒仆地。天子又到西宫,见爱妃自缢,因绳断堕地,天子即把刀砍死,又把爱妃数人尽皆杀死。又到坤宁宫,周皇后见亦已自缢。天子长叹一声,再登皇极殿,把景阳钟亲手自撞,钟声远振,响遍京城。要集文武百僚,并不见一人前来问候。天子把拿着一把三眼枪,率领内监十数人,来到前门,望见城头上,尽起白灯笼,三碗一起挂起。天子知天命已去,不可挽回,急遣宫人,迫令张太后并李娘娘速死。然后剌血亲写遗诏一封,缝随身衣带内,披发覆面,衣履不成,竟向宫后煤山自尽。太监王之俊哭痛裂肠,对面悬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