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道:“他交给我就没有链条的。”伯惠又笑道:“他再要啰唆你时,你只说莫道川己经同我当面说定了,他就再不言语了。”薛蟠道:“这是十么誁究,倒要问个明白。”伯惠道:“你道耀明兄弟都是好人么?他两个都是赌棍,转门设骗那外格人入局赌博。他们却用什么‘翻天印’、‘倒侻靴’的法子来骗你的钱。这个打璜表是他的同类中一个叫做莫道川羸来的。这表连链条只怕也值到三四百,是一个路过上海客人的东西,也是上了他们的当,赌输的了不得,就把这表押了八十块钱,又输完了。那客人再要多押几元,他们也不肯。后来他们分赃,莫道川照八十元的价分了这表。近日闻得姓莫的手边也狠拮据,情愿照原价卖出来。柏耀明乘他艰窘的时候,只给了他六十元,久着二十,说慢慢还他。他可拿来要赚你的钱。”薛蟠道:“那链条是十么的?”伯惠道:“是外国的。那外国金顶不好,买来时钱狠大,要卖出去,却吃亏不少。”薛蟠跳起来道:“他统共八十元的东西,还拿起一根金链条,还要卖我二百,这个贪心还了得么!”正说话时,伯惠家里打发人来寻。伯惠便起身辞去。
  不知伯惠去后,还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气焰逼人王威儿受屈 冤家狭路杨势子遭殃


  却说作小说的体裁,有事话短。宝玉自到了上海,会了吴伯惠,一见如故,事事都请教他;宝玉自到了上海,会了吴伯惠,一见如故,事事都请教他;又请他教英文。伯叫他买《士啤令卜》来读,说这个是启蒙的书。宝玉买来看了,伯惠教了一遍,宝玉说:“这个不行,这就和咱们的《三字经》、《神童诗》一般,从小念书的人才用得他着。我们此刻这么学起来,要费多少时候!必得有一部有汉文注解的才便当捷速,最好是能有同字典一般可以查字的。我看那个《无师自通英录》便好。”伯惠道:“那个不好。”于是又教他买《英字入门》、《华英字典》。宝玉买了,求伯惠教起来。每日自家分开工课:上半天看买来的译本书,下半天读英文。化本是绝世旁边,随便遇了一张残废的外国字纸,也要逐字去查考,因此学的飞快。他自己也把进京的心事阁起,一心只在这个上头。
  不知不觉,住到了三月中旬。这一天忽见薛蟠匆匆的走了来,道:“宝兄,弟你一到了上海,就说要进京,此刻怎么不提起了?”宝玉道:“提起便怎么?”薛蟠道:“我方接了一封京信,叫我即刻进京。你要去时,明日和我一起动身。”宝玉道:“你有什么要事,忽然这样匆忙起来?”薛蟠道:“我这一进京去,便好好的干一个大功名出来。你要去时,也可以干点事业去。”宝玉笑道:“这就恭喜了!只可惜,我一则无志功名,二则学的英文还要求伯惠指教。我虽想进京,一时只怕不能动身。”薛蟠道:“我又走了,你一个在这里做甚?”宝玉道:“奇怪,我来时本也不算遇见你呀?”薛蟠想了一想,道:“我前回送给你的二百块钱,用了多少了?”宝玉道:“一个没动。你要做盘缠,只管拿了去。”薛蟠道:“一来是要托你代我办点事呢。”宝玉问:“甚事?”薛蟠道:“且来是我的行李不能全带,要存在你这里;二来我还有二万银子存在汇丰,你要是进京时,代我汇了去,但不知你多早晚才走。”宝玉道:“存行李只管可以,汇银子可没有汇过,你还是托别人罢。”薛蟠道:“除你之外,还托谁?”你不懂得,问伯惠总知道。我回来就把存折送给你。”此时宝玉正潜心学英文,心无暇和薛蟠多说,便胡答应了。
  薛蟠便去,到了晚上,就送过一本式手折来,又开了一纸行李单,都交给宝玉。宝玉道:“你当真的畏走了么”薛蟠道:“自然。”宝玉道:“到底为什么事,这般要紧?”薛蟠事:“此刻不便说给你,不知你几时进京?你到得京里,自然知道。”宝玉道:“我也想着要走,只是一时舍不得丢下那洋书,须得再学几时。只要学得差不多,可以自己用劲,不必人教,我也就走了。”薛蟠道:“我也不懂你,你本来最恨的是货,近来为甚忽然念起洋书来?而且是下死劲的用功,难道洋书就不是洋货了?”薛蟠道:“我也不懂你,用洋货也要分个有用没用,有益无益。这洋书本是个有用的东西,自然要念念他了。”薛蟠道:“我也管你这个,你到底多早晚进京?”宝玉道:“说不定,快的不过一个、半个月。迟的或者一年、半年。看着罢咧。”薛蟠道:“随气迟也罢,早也罢,我的东西都托付你了。手折子你收好,这一张行李单上的东西,都存在账房里的。明儿早起,我和你当面代了账房就是。此刻我要先睡了,明日清早怕有事,”宝玉笑道:“你到底为的什么事,来的这等慌张。”薛蟠道:“此刻万不能告诉你,你如果进了京,我再和你说。包管这个顽意儿,你也对劲。宝玉也不再问,薛蟠也就去了。一宿无话。”
  次日早上,薛蟠过来,叫焙茗到账房里呼了人来。交代他所存行李都付了宝玉的话。又说道:“他动身时,交他代我带去。”账房答应去了。薛蟠又拿一把匙交给宝,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