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躲到角子里去,口中不住的叫菩萨。焙茗诧道:“我好好的人,怎么叫起菩萨来?”那道士道:“你不是倒在廊下的仙童么?”焙茗没做理惠。必闻得那锅里透出一股粥香,骤觉得饥火中烧,巴不得拿来就吃。忽想起宝玉此时想也饿了,不如请了进来,同那道士要一碗吃,胡乱混过今夜再说。想罢出来。请了宝玉,一同进去。
  刚走到小门时,忽见一个人里面出来,擦身而过,一溜烟如飞的往外就跑。宝玉吃了一惊,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跟了焙到了那屋里,焙茗看时,那道士已不见了。走到里间一看,也是无人。宝玉此时有了光。看了焙茗一眼,吓了一跳道:“你这小子,怎么闹的这个样儿?”焙茗道:“腌臜么?”宝玉取出那小镜子,叫他去照。焙茗照了,只见脸上的尘垢积了有一分多厚,自己也觉得吃惊好笑。连忙放下镜子,四面去找脸盆、手巾,又去找着了水缸,也不管冷热,洗刷了一回。觉得身上也都是尘土,只得侻下衣裳去抖,一面骂道:“是那个八羔子作弄我的!”抖过了穿上,方找出碗箸来洗过,盛了一碗粥,伏侍宝玉吃。
  宝玉吃了一碗,便不吃了。又问:“这粥是那里来的?”焙茗道:“爷别管,吃了再说。”宝玉又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焙茗此时饿的了不得,一面盛粥吃,一面说道:“自从爷不见了,家里的人,闹了个鸡飞狗走。上头呢,自太太起没有一个不是哭的。我们底下的人。是天天在外头混找。后来放了榜,爷中了第七名举人。”说到言里,忽道:“那时候闹的皇帝也知道了,下了旨意,叫各衙门一起访寻,已经出家了。太太起先信了,又到后来老爷回来了,认错了人。于是又叫找寻起来,京里是找遍了,近京一带也找遍了。又泒人分头到南边来找,我派到金陵。因为恐怕爷一时高兴,回南边府第住几时,故叫我来了。我入了金陵境内,天色已晚,城还有十多里,恐怕赶不上城门,所以到了一个什么玉霄宫投宿。那玉霄宫金碧辉煌,十分显焕,有一百多道士。他们就留我在厢房住宿。不知怎么一睡,就睡到这个时候,又怎么睡到这里来。那我可胡涂了。”一面说,一面吃完了粥。宝玉也是怔怔的莫名其妙,问道:“这个粥又是谁的,怎么这里没一个人?”焙茗道:“爷且别问这个。这里面有床铺,且进去胡乱睡一宿,明日好进城,回自己府第里去。”宝玉依言,焙茗便拿了进来。
  宝玉来到里间,只见窗下放着一个方桌,桌上横七竖八摆了几本书,就坐在旁边,顺手取过一本书来,要想坐着看书解闷。翻开来一看,是一本《封神榜》,放过不看。又取过一本,却是《绿野仙踪》,这些书都没有看头。又见那边用字纸,甚是古怪,摊开看,上面横列着“新闻”两个字。闻字旁边破了一个窟窿,似乎还有一个字,却不知他应该是估什么字了。底下却是些小字,细细看去,是一篇论说。看到后面,又列着许多新闻时事,不觉暗暗纳闷。拿了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也有可解的,也有不可解的,再翻回来,猛看见第一行上,是:大清光绪二十六人囗月囗日,即公历一千九百零一年肛月囗日,礼拜日。不觉吃了一大惊。
  要知惊的是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入尘寰初进石头 懁往事闷看《红楼梦》


  且说宝玉拿了那张字纸儿,只管发怔,暗想道:我离了家到底有多少日子了呢?据这张字纸儿看来,一定是同那“京报”一般的东西。不过不是尃载阁抄,把外头的时事也载上的,自然也是按天出一张的了。看他这年月,竟然是自我离家之后,国号也改了。只恨我在那里混修之时,胡里胡涂,不曾记着日子。看他那年月底下,还有什么一千九百一年,这更不可解了。正在这里想着,只见焙茗笑嘻嘻进道:“爷请看!”是黄纸糊的小匣小,上面横写着“燮昌”两个字,反面是面的细细致致的一幅小画儿。要待打开他看时。却是没有盖子的。四面翻转看了一遍,原来是个套。把他推闰一看。里面装着好些小枝儿,一头还有一京红红儿的东西。便还了焙茗道:“这不过是小孩子顽的罢了。”焙茗接过来,取出一根细细的去看,口内自言自语道:“怎么个顽法呢?”说罢,拿起来把那红点子对着头上去烧。谁知才对到火上去。便豁的一声着了,倒把二人吓了一跳。宝玉道:“别弄了!管是个惹火的。”焙茗那里肯听,便道:“这一点点的小头儿,燃着了那火就那么大。我们把他一根根的都取下来,凑在一处,拿到院子里,放个火球儿顽。”面说,一面找了个钉儿,蹲在地下把那小枝都倒了出来,去刮那红点子。刮下了两个,再刮第三个时。不知怎的,拍的一声,那红点子自己着了。焙茗又惊又喜,宝玉也歪在旁边看见,说道:“快别弄,拿来我看!焙茗把小枝儿递上。”宝玉道:“匣子呢?”焙茗递了来。宝玉再看一遍,对焙茗道:“你看这套匣边上,这一面粗得狠,像是沙子做的。”那上面有几路红印子,不定这东西在这上面一擦,却把枝儿擦断了。宝玉道:“蠢才,轻点子呢!”焙茗再拿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