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麦克与昂飞的安见中国舰队寂无动静,料是去调援兵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到了晚上初更以后,金景澄和众人已抵了敌人舰队之旁,仰见各兵舰都灯火明灭,不曾将电灯光放出来,水面上漆黑的,并无一艘巡察的舢板,便悄悄的走到各敌舰之下,将炸弹抛将上去。霎时间只听得各舰上乒乓震响,这壁厢炸坍了舵楼,那壁厢炸断了桅木。
  昂飞的安与麦克,听得军士们喧哗,各舰上响声不绝,慌忙走出来查看,只见迤南一带军舰上火星乱迸,麦克猜着是敌兵来到,要想仍旧用炭气抵御,无如炭气只能上升,不能下降,莫说金景澄等穿有火油衣,炭气不能加害,就使果能加害,那兵舰离水面总有一二丈高,金景澄等立在舰下,岂是炭气所能及,所以昂飞的安与麦克两人俱慌了手脚,急传令各舰,一齐起碇朝后退避。昂飞的安亲自动手,放出电光,向河面映视,金景澄看见,防他开炮,忙招呼大众,急急避向两岸。须臾,昂飞的安率领众兵舰,退往北方,有十余里之遥,才次第下了碇。
  这里河面之上,黑洞洞的已无一人,金景澄因大众在水面上立的脚酸,便商量上岸去小憩片时。此时各人身上怀的炸弹,已用完了,只各带短刀一柄,上得岸来,把步行器搁在一旁,走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一座大铁屋,规模甚是宏敞,但是四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居住,又找不着门在什么地方,金景澄还疑这屋子是敌军屯粮的所在,只为方才敌军败退,把看守的军士吓走了,所以这般冷静。道犹未了,看见西北角上开有一个门,金景澄是细心的人,因为大众要进门去观看,便留下五六个人,教他在门外看守,其余的随着自己同走进这门。原来门以内,乃是弯弯曲曲的一条长街,众人走进这街,不到一百步,只听见地下喝咚一声,踏着了一块铁板,金景澄听得,连忙止步不前,招呼大众由原路出去,不想走到门口,那两扇铁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了,而且四面光光的一些缝都没有。金景澄只吓得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如何是好!”众人也异常发急,有的把火柴点起来照照看,果然那门与两面铁板相平,直似天衣之无缝,有的便拔出佩刀来,向门底下乱撬,那里撬得动分毫。大众乱了一会,金景澄渐渐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像是要穿棉衣的模样,不觉失声叫道:“阿呀,这里是地中海相近,无论冬夏都是热极的地方,那里有这般冷法,一定这里面有蹊跷。”一面说,一面回转身来,仍旧走进这长街,一直走过那块铁板,觉得里边空洞洞的,忽然宽阔起来。众人身上愈觉冷了,停了片时,似乎屋中的中间,微微的有些风声,金景澄走向前面,摸出火柴来一照,见有一个铁管,从屋顶上垂下来,那铁管足有六七寸的口径,金景澄道:“哦,我们身上冷的缘故就在这里了。”便将这铁管口子用衣服塞住,无奈这管口倒悬空际,离地有八九尺高,人的手断乎撩不着,内中有一个最胆大的人,向众人说道:“请诸君都立在这铁管之下,待我站在诸君的肩上,去塞这铁管,就是失足掉将下来,有诸君相扶,也跌不到地。”于是众人便攒立在一处,这人先把身上的军衣腰带,与足上的皮鞋一概脱下,然后慢慢的爬在一个人肩膊之上,站稳了身子,立将起来,随手把军衣包住铁管的口子,用腰带箍住铁管的四围,用力扎紧。金景澄恐怕一层军衣,还要泄气,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带子,也脱了下来,交给这人,教他再拿来包在铁管上。包扎已毕,然后这人才跳下地来,大家都席地而坐,金景澄道:“若不将这铁管遮没,少时把屋子里空气抽尽,我们大家就要变成了一个冰人,现在虽然将铁管遮没,然而一两日以后,屋中的空气,也要吸尽,又断了饮食,我们大家也总是一个死。”说罢,连连叹息。众人也随着叹息,坐以待毙。不提。
  且说适才守在这铁屋门外的五六个人,见大众进门之后,少时忽听得轰然一声,两扇铁门一齐阖上,不觉相顾错愣,道犹未了,只见前面火光一片,有一群军士,从铁屋之后走出来。
  正是:为恃油衣轻大敌,谁从冰屋救英雄。毕竟不知金景澄能出险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图进取黄元帅移兵犯艰险金夫人赴敌
  原来这所铁房子,就是麦克新造起来,预备擒兵捉将的陷阱。这晚河里的军舰虽然受了炸弹,暂时避开,那岸上看守铁房子的兵弁,却没有移动。此时房子内的铁板,被金景澄等踹了一脚,引动了机关,惊动了外面的兵弁,所以这些兵弁,估着房子里面已经捉着了人,一面派人摇动了抽空气的电机,一面点起火来,到房子的前面巡视巡视,可有敌兵到来没有。这里和金景澄同来的五六个人,见火光渐渐到了面前,恐怕寡不敌众,连忙拽开脚步,望着河边上就走,到了前头上岸的所在,回头一看,见火光已在后面紧紧追来,慌得把岸侧所有步行器,都拿来藏在水中,此外一人驾了一具,飞也似的望着河心逃走。
  那群兵弁追到河边,见前面的人,都踏浪而走了,只得相顾错愕一番,怏快而回。这里河面上五六个人,驾着步行器,驶了一个小时,正值东方发白的时候,到了中国舰队屯泊的所在,便一齐前诣黄之盛舰上请见,黄之盛问知金景澄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