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隔不多时,吉期已经到了,乔大小姐嫁了过去,就带着那丫头,算个赔嫁,一同过去。那丫头高高兴兴的跟着乔大小姐过来,只说自己已经是现现成成的一位候补姨太太,指日间金屋藏娇,银屏侍宠,那心上的高兴,自不必说。谁知乔大小姐嫁了过去,不到十天,便和那位乔大爷出奇的相爱起来。正是:怕作高唐之梦,李代桃僵;羞为巫峡之云,移花接木。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乔小姐信口开河 江念祖谋差竭贵


  且说乔大小姐迷信神佛,不肯嫁人,买了一个丫头,打算要作她的替身,谁知嫁了过去,当着了夫妻相爱的风情,晓得了天地氤氲的滋味,便和这位龚大令,如胶似漆,寸步不离,滚得火一般热。只苦了那个做替身的丫头,只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咽着唾沫,无可如何。有些地方,龚太太反和这丫头吃起醋来,不多几时,便把这丫头嫁了出去。这位龚太太本来寒苦出身,生性十分吝啬。嫁过去不到半年,便把自己的皮绵单夹,好些的衣服,一齐卖得干干净净,甚至新年头上,出来拜年,穿一件亮纱披风。苏州省里的人,都把这件事儿,传为笑柄。更可笑的是女儿长成出嫁,他叫龚大令和她置备妆奁。龚大令给了她一千银子,她却只花了二三百块钱,草草的置办一切,把多下来的银子,自家藏了起来,算做自己的私房。
  平日之间,一毛不拔,真是爱钱如命。若是有什么寺里的和尚和她化缘,她却自然而然三百二百搬了出来,给那些酒肉和尚去做吃喝嫖赌的花销,没有一些儿懊悔。这已经算是诧异的了。
  提起她的妹子来,更是有些奇异,生得雄躯伟干,虎背熊腰,形状十分丑怪,与她姊姊大不相同。本来她们姊妹二人,相约修行,后来她姊姊嫁了,她就独自一个,誓死不嫁。明晓得自己形容丑陋,嫁了过去,也不能得丈夫的欢心,与其到了那时受人压制,不得自由,不如还是不嫁的好。她打定了这个主意,百折不回,凭着她母舅再三相劝,只是咬着牙齿,不肯应承。
  这位乔二小姐,就是这样的混了几年,又想出一个欺人的方法来。对着别人,拼命的胡说,说什么自己是西方大雷音寺释迦如来的徒孙,因为不守清规,所以堕落尘寰,要叫她受一番世界上的磨折。将来孽障满了,仍旧还要回到西方的。又说自己已经大澈大悟,能知过去未来,一切事情。那一班愚夫愚妇,听了她的说话,信以为真,一个个都要拜她作师父,差不多的竟是举国若狂起来。不上一年,就收了无数的徒弟。那班徒弟里头,很有些儿名门巨室的娇娃,绣阁香闺的命妇,有的要探问终身,有的要勤修来世,一个个双手捧着大把的银钱,情情愿愿的送她使用。这位乔二小姐,到了这个时候,总算念佛念出了头。也不住在母舅家了,一班徒弟,替她买了一所房子,请她住在苏州。也有送银钱的,也有送食物的,连连络络的来往不绝。但是问起什么祸福,或者什么未来的事情来,她便总是一派可东可西,半开半合的活动说话。后来问得急了,她就说:“天机不可泄漏,我只好略略的说些影子,只好你们自己去细细猜详。若要我一一的细说出来,不但我担当不起,就连你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众人听了,甚是信她,不敢再去追问。她那一班徒弟,又商议着上她一个尊号,都叫她“乔太小姐”,她自己也俨然以乔太小姐自居。慢慢的到了后来,连她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起来,好像真个是如来的徒孙,能知未来过去的事情一般。久而久之,习惯自然,自己把自己的假话竟当作是真的了。
  这一天,正在聚着一班徒弟,在那里想法儿敲她的竹杠。
  忽见龚家的用人,走了进来,说大老爷忽然起子疯病,要请太小姐快些前去。乔太小姐听了,便立刻坐着轿子,赶到龚家。
  见了龚维藩那种样子,半痴不乖的,嘴里头只说谵语,也束着两手,无计可施。后来幸亏请着了一个名医,问了他的病原,晓得是病由郁闷而起,但是向来身体淘碌空了,精神不足,心络空虚,又遇了不遂意的事情,痰气上冲,迷住心络,自然就胡里胡涂,连人也不认得起来。一班以前的医生,不明白这个道理,都用的消痰解郁的药方,却不晓得他痰气已入心络,元气本来不是,那消痰解郁的药品,用得虽是不差,但是纯用发表之剂,一味解散,心经愈弱,正气愈伤,邪痰又乘之而入,所以吃了药下去,不见轻松,反见沉重,自然的越吃越坏起来。
  如今请到的医生,摸着了他的门路,不多几帖药,慢慢的就好起来。直养了一月有余,龚维藩方才渐渐的好起来。这位乔太小姐,也在龚家整整的住了一月。直到龚维藩的病好了九分,方才出来。却又对着她一班徒弟,乱吹大话说:“龚维藩的发痴,是在城隍庙前,撞着了一个痴鬼,附在他的身上,所以痴得十分利害。幸亏我去了,看见那个痴鬼,蹲在他的牀上,把他舞弄得时刻不安,我叫他们多化些纸锭金银,想要买他远去,哪知这个痴鬼,就如世上的痴子一般,不晓得那些银锭作何用处,凭你给他什么,他也不要,只守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