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倒想了一个主意在此,你们不要开口,我们且同到茶馆里头,和你细说,我自然有个报仇的法儿。”金良士和柳君权听了,也不晓得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儿,只得依着他的说话,都不开口。只见伍作霖反走近码头,向那粪船上人拱了一拱手道:“刚才我们的同伴,性情不好,得罪了你们,实在对不起,总请看着我的分上,不要动气。”说着,又把手拱了一拱。那粪船上人听得伍作霖前来陪礼,自古道尊拳不当笑面,也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伍作霖殷殷懃勤的,极意周旋,没本事竟不和他说话,只得倒朝他谦逊了几句。伍作霖方才回过身来,金良士同柳君权在旁看了,真是气破胸脯。正待还要开口,早被伍作霖使了眼色,一手一个,拉了就走,一直拉到对河一个茶馆里头,拣了一张桌子坐下。金柳二人,都怪着伍作霖,不该折着志气,去和他陪礼。伍作霖道:“你们晓得什么,陪一个礼,也不是希罕的事情,我若不向他陪这一个礼儿,他那里肯来钻我这个圈套。他刚才不是骂我们吃屎长大的么?别的话儿也还罢了,这句话儿,却实是气他不过。所以我想个法儿,一定要把他撮弄到自家吃屎,然后再去当面问他,你们想我这个法儿怎样?”金柳二人听了,齐声说道:“你说的好自在的话儿,天下的事情,那里能由着你的性儿,这般容易,他又不是个痴子,你叫他自家吃屎,他就肯依着你吃么!就是再呆蠢些儿的人,也呆不到这般田地,只好你自家说罢了。”伍作霖听了,哈哈地笑道:“你们道我这件事儿做不到么?不是我夸句口儿,不要说这般小事,就是再大些儿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办不到,你们不要开口,只在旁边看着就是了。”说罢,金良士和柳君权还有些似信不信的,心上甚是纳闷,又不能一定去逼着他。说话之间,只见伍作霖立起身来,对二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坐一回儿,我去去就来。”二人问他那里去,伍作霖只是微微地笑,并不回答,就往外面走了出去。不多时,果然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洋布的小包。金良士看了十分诧异,问他这里头是什么东西。伍作霖又不肯说,又不肯打开来给他们看。只向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多问,只走到桥上去,远远看着,只要看见我朝着你们招手,你们就走过来,到了那个时候,就明白了。”
  金柳二人虽是心中纳闷,却也无可如何,只得付了茶钱,同出茶馆,走到桥上立住,远远的看着他们。原来金柳二人立的这条桥,离伍作霖家的大门不远,看得甚是清楚。只见伍作霖急匆匆地奔下桥来,迳自走进门去。进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把衣袖一洒,把一个白布手巾包落了出来,直落到树根下面,离着码头,不过一二尺地方。伍作霖落下了一个手巾包,自己像是没有觉得的一般,头也不回,一直的走了进去。金柳二人立在桥上,看得明白,也不知伍作霖想的什么主意,只呆呆的看着他,这且按下不提。
  只说那船上见伍作霖急急地走进大门,袖子里头落下了一件东西,也不知里头是些什么。从来这班小人都是极贪小利的,见一个小手巾包落在自己面前,那有不拾的道理?伍作霖前脚进去,那船上的人连忙就走上岸去,把那小手巾包拾了起来,放在怀内,仍旧回到船上。解开看时只见手巾里面,包着六个大烧饼,还是热气腾腾的,好像新出炉的一般。另外还有一个纸包,包着两张钱票,一千一张。那船上的人看了十分欢喜,连忙把手巾和钱票藏了起来,暗想今天真个运气在家,拾着两张钱票,还白白的扰他一顿点心,心上想着,甚是高兴。正有些饥肠辘辘的时候,便把那六个热腾腾的烧饼,一个一个地吃下肚去。刚刚吃毕,忽见方才进去的人慌慌张张地从门内直撞出来,走到码头旁边,东张西望地四处张看,原来就是伍作霖。
  面上做出十分皇迫的样子,好像寻什么东西的一般。那船上的人见了他这个样儿,晓得他一定是来寻那方才的手巾包,觉得有些心虚,连忙把头别了过去。伍作霖寻了一会儿不见影儿,便搭赸着问那船上人道:“请问老兄方才我在门口落下了一个白手巾包不知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可曾看见有什么人来拾去么?”船上人听了,逗着了他的虚心病儿,连连摇手道:“没有看见,没有看见。想是你落在别处了。”伍作霖听了,现出满面着急的样子,把脚一跺道:“完了完了,别的还没有什么希奇,那几个烧饼被别人拿去,一定当作点心吃了,平白无端地害了别人一条性命,这是那里说起!”那船上的人听得伍作霖的说话蹊跷,心上就是别的一跳,暗想他怎么说得这般诧异,吃了他的烧饼,好好的怎得会送了性命,心上便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又见伍作霖攒眉顿足地说道:“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地送了他的性命,这不都是我的孽障么!”船上人听了伍作霖这般说法,心中越发的发起急来,又侧着耳朵听那伍作霖说些什么,却听得他自言自语的在那里说道:“这件事儿不能怪我,他自己拾去吃了,我又不是有心掉下来的,与我什么相干,就是他死了做鬼也只好怪他自己不好,我只要尽我的心,寻不着他也是没法儿的事情,只索随他去的罢了。”那船上人听伍作霖说得这样认真,不像是说的假话,虽然昏头搭脑的猜度不出是什么事儿,却知道事情不妙。觉得头上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