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叫你们只顾起来,他们外国没有请安磕头的规矩,你们不要害怕,他并不是来杀害你们的,不过要把我们的电报局做他的行军电线,不许擅发电报,不许私出局门,只要依着他的说话便了。”赵寿萱听了,好似逢了郊天大赦一般,连忙扒了起来,还口口声声的赶着那德国兵官,叫他是洋大人。那兵官虽然不懂得中国话儿,那大人两个字儿,听人家叫得熟了,有些懂得这个意思,便又笑着对林良栋摇摇手儿,说了几句。
  林良栋和赵寿萱说道:“他说并不是你的上司,和你没有什么统属,不要用这般的奴隶心待他。”赵寿萱听了,满面羞惭,速速应了几个是,不敢开口。自此之后,这个电报局,就被德军占据了起来,把那电报局四边,都团团围住,又派了两个人,看着机器房,不准赵寿萱私发电报,连叫人出去买办食物,都要得了兵官的允许,才得出门。出入的时候,还要在身上搜寻一遍,恐怕有什么违禁的东西。赵寿萱虽然害怕,却又不能逃走,只得提心吊胆地听他们怎样指挥。只有林良栋会说了几句德国话儿,那兵官甚是欢喜,许他出入自由。
  这林良栋的为人,本来是个头等无耻的东西,他见德国兵官,略假词色,他就挺着个胸脯,仰着个面孔,得意扬扬,十分高兴。赵寿萱和一班报生,倒反要好好的奉承他,他还对着他们说道:“那一天若不是我懂得他们的说话,只怕你们的吃饭家伙,早搬了地方了。你们现在须要把我当总办一般看待,我便不出你们的岔儿,如若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只要把舌头尖儿挑上几挑,不是我说句大话,哈哈,你们这几条性命,都在我的手内。”众人听了他这般说法,心上虽是恨他,却又不敢不顺着他恭惟几句。林良栋在德国兵官面前,又要讨他的欢喜,便无中生有的造出无数的谣言。那时德国的钦差,被拳匪胡里胡涂地杀了,一班德国的兵士,痛恨拳匪,不得要把直隶一省的人,通通当作拳匪,剿灭无遗。不过碍于公法,不能做这样惨毒的事儿罢了。林良栋却想了巴结他们的法儿,捡那平日晓得殷实些儿的店铺,不是对着兵官说他窝藏拳匪,便是说他聚众结盟。德国兵官听了他的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派几个马兵,同着林良栋去把那人立时立刻地拿来,审问他到底是拳匪不是。审问的时候,都是林良栋坐在旁边,做个通事,往来传译。
  林良栋却私下叫人去问那拿来的人索贿,三百五百,一千八百,看着那个人有钱没有钱,定那贿赂的多寡。那班人要保性命,谁敢不应?只要那送的钱,到了林良栋的手中,他便到德国兵官面前去和他开脱,也有说是仇家误告,也有说是访事不实,果然德兵官一说一听,只要他说的话儿,要杀就杀,要放就放,从没有驳回过他一句。赵寿萱一班人在旁边看了,暗暗的稀奇,暗想他也是个中国人,不过会说了几句德国话儿,为什么德兵官就肯这样听他的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好像是线提傀儡,由着他撮弄的样儿。正是:中原年少,忽呈弥子之身;海外虬髯,且捣南风之杵。不知德国兵官为甚肯听林良栋的说话,请看下回,便知分解。



第三十七回 赵寿萱深宵窥秘戏 林良栋见色起淫心


  且说林良栋撮哄着德国兵官,要东就东要西就西,赵寿萱和一班报生,在旁边看了,十分疑惑。那德国兵官自从占据了电报局,便住在赵寿萱的房内,把赵寿萱赶了出来。那一班报生的牀帐,也都被他们占了,只得同着赵寿萱在厨房隔壁一间柴房里头暂祝大家挤在一堆,只有林良栋的房间不动,安安顿顿的住在里头。一班德兵,见主将和他要好,也都肯听他的说话,大家巴结着他。赵寿萱们一班人看了,自然有些妒忌,却只想不出德国兵官为什么这样的器重着他。有一天晚上,赵寿萱睡了一回,觉得腹中有些咕噜噜的作响,一时间绞痛起来。
  赵寿萱便翻身坐起,悄悄的出了柴房,黑天蓦地的摸到毛厕里头,又不敢点火,轻轻地蹲下,出了一个大恭,登时那肚子就觉得松爽了好些。赵寿萱不敢声张,仍就鹤行鹭伏的悄悄回来。
  恰恰走过那兵官窗口,见里头点得灯烛辉煌的,又有人在里头说话。赵寿萱吃子一惊,气也不敢多透一口,连忙把身子缩短了些,伏在那窗盘外面,窥探他们的举动,看里头是什么人。
  又听得那说话的声音低低微微的,夹着些嘻笑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的样子。赵寿萱听了,更加疑惑,连忙用着目力,望窗缝中间细细地看时,不觉又吃一惊,倒退了几步,暗想原来又是这个东西,怎么竟做起这个无耻的勾当来了。一面想着,恐怕被他们里头晓得,又不懂他们在那里说些什么,便一步一步地摸着回来睡了。看官,你道赵寿萱看见的是什么人,在那里和德国兵官做些什么,在下做书的也要卖个关儿,不来说破,等看书的列位看官,自家揣度,得个言外的意思罢了。
  闲话休提,且说赵寿萱本来是读书出身,后来读书不成,改了行业,捐一个小功名,打算出来混碗饭吃。不知怎样的钻着了宣兰生的门路,派他当个电报委员。虽然读书人一作了官便改了本来面目,但赵寿萱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