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起,那海水从此时时要干涸了,经观音菩萨大发慈悲,便天天叫善才童儿来倒一瓶水在海里,所以那海中的潮水时涨时落,落时就是海干了,等到潮水涨时,便是观音令善才来倒杨枝水的时候。
  杨枝水本来是碧波澄清的,因瓶里倒出来,由上冲下,把海底的泥土冲得往上泛起来,海水就一年到头是浑浊浊的了。”
  英宗听王振这神奇古怪的话,真是闻所未闻,喜得他张着小嘴,一时再也合不拢来。待王振把这段故事讲毕,便手舞足蹈地去告诉他母亲吴太妃。那吴太妃是丹徒人,生太子的那年,芳龄还只得十九岁。宣宗帝晏驾,吴太妃正届花信年华,虽说儿子做了皇帝,吴太妃终觉得孤寂清冷,簟枕凄凉,到了万分无聊时,就焚起了一炉好香,把那只青铜的古琴取下来,慢慢地调起宫商,叮叮冬冬地操着解闷。
  吴太妃的琴技,在明代可算得第一个高手,可惜她垂髫时进宫,不能在外一显所长,一手的绝技竟至淹没不彰。当初宣宗帝纳吴太妃时,也在后宫听得琴声嘹亮,才问起谁在那里操琴,内监回禀是吴宫人。宣宗帝也嗜琴成癖,听那吴太妃弹着乱声十八拍,就中的一首叫作《秋夜》,弹得声韵凄清,令人??往。那《秋夜》的琴词道:秋夜月明风细,碧云淡淡天际。此明无限愁心,那是更莎虫鸣彻。北榻羲皇梦醒,南山雨过云停。一派沿庭秋色,满窗月透疏棂。
  宣宗皇帝听到这里,忍不住喝一声彩。慌得吴太妃按住丝弦,忙出来接驾。宣宗帝细细瞧那吴太妃,生得丰容盛鬋,眉目如画,那妩媚姿态,不减旧时的孙妃。宣宗帝大喜道:“那不是十步之内的芳草吗?”是夜便召幸,第二天即册立为贤妃,就是现在的吴太妃。吴太妃自宣宗帝宾天,常常悲叹命薄,每当月白风清的时候,便取出青桐琴来,弹一曲流水高山。一阕既终,不禁又黯然零涕。又想到宣宗在日,徘徊花下,谈笑对酌,又命宫人们穿着舞衣,翩翩地歌舞着侑酒。吴太妃又鼓琴相和,真是声韵铿锵,宣宗帝抚掌叫绝。如今青桐琴依旧,知音的人已杳,吴太妃想到这里,不由地倚着琴痛哭。生别死离,本来是人间最伤心的事。不论是什么人,到了吴太妃的境地,谁能不凄楚欲绝呢。
  一天,吴太妃正抚着桐琴,想起了物在人亡,便伏在琴桌上鸣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旁边的宫侍,见吴太妃哭得悲伤,也帮着流泪,一面把种种的话说来慰劝她,吴太妃哪里肯听,反越哭得悲哀了。这时忽见英宗皇帝笑嘻嘻地直奔进宫来,因走得太忙迫了,一个失足跌了个倒栽葱,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要知英宗跌得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桃李满门王振专权冰霜载道蓉儿承恩
  说吴太妃正在啼哭,忽见英宗直跌入门来,慌得宫女们忙七手八脚地把英宗扶起,只见他身上那件黄龙袍已把一条襟儿扯碎了。吴太妃方要埋怨他几句,英宗不待她开口,只对自己的衣服瞧了一眼,一头嘻嘻地笑着,又望外跳着走了。吴太妃不觉叹了一口气,便传给护卫太监,叫他们小心保护皇帝。
  那英宗到吴太妃的宫里来,本要想说些童话故事给他母亲听,哪里晓得走的太急促了,门槛把两足一绊,直跌了个倒栽葱。英宗恐吴太妃见责,便起身一溜烟走出宫来,找着了王振,又去讲那山海经去了。英宗自有了王振,将秀珠和雪珍渐渐地疏远了,后来又觉得孤寂起来,仍去找了秀珠和雪珍两人,叫她们一起坐着听王振讲故事,到听到厌倦时,便和雪珍、秀珠去踢一会儿球,踢一会儿毽子。玩得乏力了,又来坐着听王振说书。这样地春去秋来,一年年地过去了,英宗已有十四岁了。
  太皇太后自度年衰耳聩,不愿听政,当下召集三杨及英国公张辅等,嘱他们善辅皇上,太皇太后就于那日起归政与英宗。
  英宗亲政的第一天,便命王振掌了司礼监,统辖内府的诸事。又称王振为先生,朝见时并不呼名。王振以英宗年幼可欺,乘间广植势力,逐渐干预起政事来了。当明代开基时,太祖鉴于元朝的阉夺专政因致亡国,所以宫口悬着圣旨牌道:“宦官不准干预政事,违者立决!”又在祖训里面也载着这一条训谕,那英宗却懂得什么?王振那时威权日重,他见宫门口的圣旨牌悬着,很觉得触目惊心,竟把它私下除去了,藏在御园的夹墙中。
  英宗这时虽然亲政,那孩子脾气一点也不改,空下来就和秀珠、雪珍去玩耍,王振等英宗游戏正酣时,将外臣的奏牍故意进呈,英宗不耐烦道:“这些事都交给你去办吧!”王振巴不得有这一句话,便很高兴地捧着奏章出来,任意批答。御史王昶,见王振越弄越不像话了,连夜上章,痛陈宦官专政的利害,王振读了奏疏大怒,也不和英宗说知,便矫旨把王昶下狱,暗地里令狱卒下毒,将王昶生生地药死。
  纪广本是个刑部衙门的小吏,以阿附着王振,擢他做了都督佥事,大理寺卿罗绮,翰林院侍讲刘球,国子监祭酒李时勉都为瞧不起王振,王振又将罗绮等下狱,驸马都尉石景,内使张环,因事触怒了王振,当场击毙杖下。其时杨溥已死,杨荣老病居家,朝廷只有杨士奇一人,被王振屡屡讥讽,气得士奇一病不起,不久也就逝世了。谁知天佑逆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