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来。再仔细瞧时,才看出是两个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都佥事王贲和侍读毛芹。
  众官看了,大家面面相觑,做声不得。王振大声道:“把这两个妖孽的心肝取出来,看是什么颜色的,也好与众人解酲。
  ”王贲和毛芹听了,戟指大骂,四个甲士不由分说,将王毛两人依旧纳柜里,盖上了盖儿,四甲士并力地一推,猛听得哗喇这一响,把众官齐齐地吃了一惊,只见那黑柜崩裂开来,恰恰分作了四截,里面的王贲和毛芹已拉作了两段,鲜血骨都都地直冒,淌得地上都是。内中一个甲士,抽出一把钩刀,望尸身的肠中一钩,钩出一串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向着阶前一摔,血水便四溅开来,那肺中的一颗红心,兀是必必的跳动着。这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有的不忍看了,把衣袖掩着脸,有的嗟声叹息,也有垂泪的,那王振不禁哈哈大笑地:“谁敢看轻了俺,这就是一个榜样儿。”说着又连声大笑,仍邀众人入席。众人其时个个吓得脸上失色,又目睹着这种惨况,谁还吃得下酒去,只勉强终了席,纷纷起身辞去。王振送了众官走后,令把王贲、毛芹的尸身收拾去了,自去安寝。一宿无话,第二天的早朝,廷臣中上本乞休的不下三十余人。王振看奏牍,冷笑一声道:“他们这样怕死,咱偏叫他们活不成!”当下把乞休的本章一一批准了,却私下遣锦衣校尉去等在要道上,见携眷出京的官吏,不论他是谁,一概砍头来见。
  可怜那三十几个乞休的官吏,满心想逃出网罗,反做了刀头之鬼。京城里报官眷被杀的无头案,日有数起。王振只令推说是遇盗,其实辇毂之下哪里来这许多的强盗。唯有一班未去职的廷臣,心上很是明白。谅辞职也是死,而且死得快,于是大家相戒不敢辞官了。王振这时威权愈炽,三公六卿见了他和狗般俯伏听命,连四朝元老的英国公张辅都任王振呼唤起来,其他的新进后辈,越发不在王振眼中了。
  流光如驶,转眼是英宗正统九年,英宗皇帝已有十七岁了。
  胡太后见英宗渐渐长成,便主张替他立后。由胡皇后下谕,指婚工部尚书钱允明的长女锦鸾为皇后,御史云湘的女儿小云为贵妃。并择定吉期,为英宗册立后妃。
  到了那天,英宗饬英国公张辅持节往迎钱皇后和云贵妃。
  不一会,鸾仪和风舆由英国公张辅前导着,直进乾清门。到了养心殿前,凤舆停下,钱皇后和云贵妃下舆,早有一群宫侍拥护着上殿参谒了天地祖宗,次行君臣礼,再行了夫妇礼,由英宗亲授皇后金宝金册,贵妃也授了金册贵妃无宝。宫女们又上去,鼓乐、纱灯、红杖、响节等前引,一路拥着皇后入坤宁宫,贵妃入仁寿宫。英宗又封幼时的伙伴钱秀珠、马雪珍两人各做了贵人,秀珠居永春宫,雪珍居晋福宫。英宗从此左拥右抱,越不把政事放在心上,大小事都委那王振去办,因而将一个吴太妃生生地气死。
  原来吴太妃稍有不豫,宫中去那太医院,到了宁安门前,看门侍卫不放那内监出去,内监回禀吴太妃,太妃命盖上宝章,内监领着太妃的懿旨出宫,宁安门的侍卫仍不答应,说没有王公爷的命令,就是皇帝也不能通过。内监又回转了,竟老老实实地把侍卫所说对吴太妃诉说一遍。吴太妃听了如何不气,忙把这桩情形去报知英宗。英宗已听了王振的一片鬼话,反来慰劝吴太妃道:“宁安门是宫中的要道,若是不严紧些,一旦出了变故,这罪名谁也担当不起的。王振忠心为国,虽然忤了懿旨,也正是他执法不阿的地方。”吴太妃大怒道:“祖训上有宦官不准干政的一条,如今王振这样无礼,怕连皇帝也要他做快了。”英宗代辩道:“母亲莫错怪了人,那不是王振干政,因宁安门是内官的责任,应该是如此的。”吴太妃越觉愤怒道:“王振这阉贼决不是个好人,将来误国必是他无疑了。”
  吴太妃说到这里,一口气回不过来,昏厥过去了。慌得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掐唇中,散头发,又附着耳朵叫喊,闹了半晌,吴太妃才悠悠地醒转来,不禁长叹一声道:“皇帝年轻无识,一味地信任着王振,恐他日被王振所害,那时悔也迟了。”是夜吴太妃逝世,英宗也不悲伤,只令照后妃礼成殓了,即日去往葬寝陵,并追谥吴太妃为贤淑孝贞妃,家族颁赐爵禄不提。
  再说英宗自册立了后妃,足迹不出宫门,凡二十余日,天天和云妃等饮酒取乐。后来日子渐久,不免有些厌倦起来。那时朝中内外政事都由王振一个人擅专,正应了吴太妃那句话,皇帝差不多是王振做了,英宗不过拥个虚位罢了。王振又怕英宗出来掣肘,想把美色系住他,以便自己独断独行。于是和中官王恩,内侍郭敬,并义子王山私下密议,令王山在京城内外觅取绝色的女子,选进宫来献与英宗。王山奉着王振的命意向各处搜寻,拣来拣去,只不过是几个色艺平庸的女子,却没有出色的角儿。王山见没有什么美女可选,便去回复王振。王振又和郭敬等商量,王恩主张向外省去找,郭敬也是赞成,王振听说,就打发王山带了重金往外省去选美女。王山赍金出了京城,去四下里一打听,知道江南的地方山明水秀,往往出绝代的佳人。于是就星夜望江南进发,不日到了江南的苏州,王山便择一处大馆驿住下,一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