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好个利口的丫头,咱就不来罪你,快起来吧!”凤姐还是跪着道:“要求皇帝加封。”正德帝道:“你求咱封你,哪有这般容易。
  皇帝晋封妃子,须大臣持节授册,怎可如此草率?”凤姐见说,含着一泡珠泪起身说道:“不封也就罢了。”
  正德帝原和她作耍的,此刻见她当了真,就带笑说道:“痴妮子!咱怎会不封你?你且听了,咱现封你做了贵人吧!”
  凤姐这才破涕为笑,盈盈地跪下来叩谢。正德帝乘势将她一把掖起,轻轻地搂在膝上道:“你如今是咱的人了,万一你的哥哥回来,又怎样地去对付他?”凤姐微笑道:“皇帝若肯加恩,授他一官半职,好等他娶妻成家,还有什么话说?”正德帝点头道:“这样等你哥哥回来,叫他把你送到城内国公府候旨吧!
  ”说毕放下凤姐起身出门,竟离了那市集,自回国公府。
  江彬便上来请安。正德帝将酒肆遇见凤姐的事,和江彬讲了一遍。侍役摆上酒菜,君臣谈说对饮。酒到半酣,正德帝忽然想起了内监钱宁来,当在豹房的时候,正德帝每夜枕着钱宁的大腿儿睡觉的,真是温软如绵,好不乐意。这时酒后,不免又忆着钱宁了。江彬见正德帝有些不高兴,便凑趣道:“钱大哥远在京师,不识彬二爷可以代职吗?”正德帝巴不得江彬有这句话,不禁眉开眼笑地说道:“使得!使得!”当夜便拥了江彬入帏安寝。
  原来江彬自入豹房,经正德帝收为义儿,因碍着钱宁,还不曾充过弥子瑕的职役。今日正德帝故意提起钱宁,把来打动江彬。江彬幼年本做过娈童的,也乐得趁风使舵。讲到江彬的脸儿,胜过钱宁几倍,正德帝早已看上的了。今夜的正德帝居然遂了卫灵公的心愿,自然快乐到了万分。两人直睡到次晨红日三竿还没有醒来。猛听得门前人声鼎沸,一阵地呼打,就闻得有个男子的怪叫声和众人的吆喝声。江彬正要唤侍役询问,接着就是天崩地塌的一声响亮,把正德帝也惊醒了。不知道是什么声响,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藩王猎艳密设销魂帐武宗渔色初游石头城
  却说江彬听得国公府门前轰然的一声,接着人声嘈杂,家人们在外边乱嚷。江彬吃了一惊,待要起身唤亲随去探询,右臂儿被正德帝枕着,恐怕惊动了,只好耐性等待。适巧正德帝也给那响声惊醒,矇眬着两眼问:“是什么声音?”江彬还不曾回答,一个家人在幕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似想进来禀报。见里面没有声息,不敢冒失,只在门外侍候。
  江彬回头瞧见,喝问道:“你这厮鬼鬼祟祟地干些什么?
  ”吓得那家人慌忙抢上一步,屈着半膝禀道:“回二爷的话,外面有少年壮士,载了一位美女,说是他妹子,清晨便拥了车儿,硬要推进府中。小的们去阻挡他,他就不问好歹,也不肯通姓名,竟抡起了拳头逢人便打。小的们敌他不得,将大门闭上了,不知他哪里来的气力,并大门也推下来了。如今还在府门前厮打,小的不敢专主,特来报知二爷。”江彬听了,正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忽见正德帝霍地挢起身来,一手揉着眼儿道:“那少年不要是李龙兄妹两个?四儿江彬行四可出去探个明白。”江彬领命,披衣匆匆下榻,随了那家人便走。
  到了大厅前,已见家人们纷纷逃了进来,一个黑脸的少年挥起醋钵般的两只拳头雨点似地打将来。江彬见他来势凶恶,忙站在厅阶上高声叫道:“壮士且住了手,咱这里有话和你讲。
  ”那少年闻得有人呼唤,才止住不打。抬头见厅上立着一位鲜衣华服的美少年,知道不是常人,就走到阶前唱了个肥喏道:“他们这班贼娘养的,欺俺是单身汉,半句话也没说得清楚,一哄地上来和俺动手了,不是可恶么?”说着又把拳头扬了扬道:“谁再与俺较量三百合,俺便请他喝一杯大麦酒。”江彬见那少年说话是个浑人,就笑了笑安慰他道:“壮士不要生气,他们的不是,等咱来陪礼就是。但不知壮士高姓?到这里来有甚贵干?”
  那少年指手画脚地说道:“你们这里不是国公府吗?昨天有个汉子到俺家,说是什么的鸟皇帝,俺妹子说要嫁给他的,所以俺一早就把妹子送来的。”说时又拍了拍胸脯道:“宣府地方,谁不认得俺李龙大官人,那门上的几个没眼珠子的偏不认识俺,竟来太岁头上动起土来,直把俺要气死了。”江彬听了他的一番话不觉暗自笑道:“世间有这样的混蛋,他的妹子也就可以想见了,不知皇上怎么会看中的。”于是命家人开了大门,叫李龙把他妹子的车儿推进来。李龙应声出去,不一会已拿车辆推到大厅的台阶下。
  江彬定睛细看那车上的美人,不禁吃了一惊,半晌做声不得。心下寻思道:那美人儿果然生得妩媚温雅,和她那黑脸哥子相去真是千里。所谓一母生九儿,各个不相同了。江彬正在发怔,里面的正德皇帝已梳洗过了,亲自出来瞧着,一眼见凤姐坐在车内,笑着说道:“正是她兄妹两个来了。”江彬也回转身来,说了厮打的缘故,一面使歌女们搀扶了凤姐下车,姗姗地走到厅上,向正德帝行下礼去。正德帝微笑掖起凤姐道:“你哥哥也同来了么?”凤姐低低地应了一声。正德帝令传李龙上来。江彬阻拦道:“此人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