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追,错看了人了。”飞曼自己也觉好笑。
  只见那美人睁开秋波向四面看了看,很有惊骇的样儿。少华望着飞曼道:“人虽弄错,刘贵人的消息,倒可以假她的口中诘询出来了。”飞曼被少华一言提醒,便走向那美人的跟前。
  那美人十分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飞曼笑答道:“是咱负你来的。你夜里忘了窗上的怪声么?”那美人如梦才醒,忘下榻相谢道:“素与夫人无半面之交,今蒙援手,真是感激不尽。”飞曼说:“这且莫管它,咱只问你姓甚名谁,为什么也在宁王邸中?”那美人听了,不禁眼圈儿一红,含着眼泪答道:“贱妾姓郑,小名雪里青,是靖江人。自幼失怙,寡母误嫁匪人。妾在十六岁上,便被后父载赴淮扬,强迫身入烟花。老母弱不敢抗拒,贱妾也因为了老母,不得不忍辱屈从。
  今岁的春间,突来了一个北地客人,出巨金留宿,等到天色大明贱妾醒来,觉已睡在舟上,心里是明白的,但不能开口和动弹。这样地在水道上行了六七天,离船登岸,便是陆路,又走了好多日,才到宁王的邸中。妾自进邸至今已半年有余,不曾和老母通得音息,不知还可见到面么?”
  雪里青说到这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飞曼安慰她道:“你且不要伤心。咱们将来回去,经过扬州,把你带去就是了。
  ”雪里青又复称谢。少华忍不住接口问道:“姑娘可在宁藩府中见过姓刘的夫人?”雪里青应道:“怎么没有?她便住在我的隔房。据那位刘夫人自说,倒还是一位皇妃。昨天夜里她正和我对谈着,听得窗户上有呼呼的怪声,那夫人是很胆小的,便忙忙顾自己回房去了。后来我也睡着,醒时已到了这里了。
  ”飞曼听说,知自己过于莽撞,因当时在屋上瞧见刘贵人,还和一个女子讲着话。飞曼在外面等了两个更次,恐怕天明偾了事,急中智生,装着鬼声吓她们,果然那女子走了,不期走的正是刘贵人。飞曼往榻上负人时,室内一些儿火光都没有,以为必是刘贵人无疑,那里晓得偏偏误负了雪里青。这时飞曼见空花了心血,觉得没精打采,勉强和雪里青闲讲了一会,预备到了天晚再去。
  双丸跳跃,又是一天过了,早已月上黄昏。飞曼与杨少华改装好,仍出门竟奔宁王府。这番路径比昨夜熟谙了。由飞曼前导,领了少华到了雪里青住过的隔房檐上,探身往室中瞧着,却是黑魆魆的不见一物。杨少华疑惑道:“昨夜他们失了雪里青,不要是亡羊补牢,把刘贵人也藏过,那可糟了。”飞曼也觉有些不妥。两人潜步下去,撬开窗户蹑到室中。飞曼就百宝囊内掏出火绳,向四边一耀。阖内空空洞洞的,一点没有东西。
  飞曼低低说道:“莫非在那边的隔房么?”说犹未了,一声锣响,室门大开,抢进十几条大汉来,口里骂道:“盗人贼又来偷谁?咱们王爷果然算得到的。”说罢刀枪齐施,将飞曼和杨少华围住。少华恐众寡不敌,打个招呼,飞身跳出窗外,江飞曼也随了上去。不想窗外也有人守着,蓦地一刀砍来,少华躲闪过了,正砍中飞曼的右腿。“哎呀!”喊了声,几乎跌到。少华且战且走阻住敌人,等飞曼从屋上下了平地,已走得远了,才虚晃一刀飞跃落地,奋力赶上飞曼。两人狠命地逃了一程,飞曼受了刀创,渐渐走不动了。幸喜后面敌人不追,安安稳稳地出了城垣。
  路上少华对飞曼说道:“俺们这样一闹,宁王必严密防备,刘贵人看来盗不成的了。即使能混进府去,又不知刘贵人藏在什么秘密地方。待打听出来,也不是三天五天的事。俺看不如回去再说吧!”飞曼听了,只得应允。少华又笑道:“俺们回去,虽盗不到刘贵人,倒也弄着他一个美人。这雪里青的名貌很熟,大约是扬州的名花,看着她的容貌十分可人,俺们在皇上面前也好塞责了。”江飞曼笑了笑,指着刀创道:“咱却吃了亏的。”少华不禁好笑道:“这是你的晦气。”
  两人说笑着到了馆驿前,叩门进去,走进房里,只叫得一声苦。那榻上睡着的雪里青连被儿去得无影无踪了。两人正发怔,不提防房外一声呐喊,十几个打手把房门阻住,大叫捉贼!
  飞曼和少华慌了,弃了室中的行装,各仗器械,并死杀出去。
  好的那些打手武艺不甚高强,被两人冲出室外,耸身上屋逃走。
  少华当先冲杀,只手腕上中了两枪。
  这打手是哪里来的?是驿卒见飞曼、少华一男一女,日来夜去的,形迹很是鬼祟。又见昨夜平空多一个女人,忙来窗下窃听,知道是宁王府里盗来的,便悄悄地去报知。宁王即着派了家将十名先把雪里青接回去,令家将埋伏在室中捕贼。飞曼、少华哪会知晓,险些儿受了暗算。
  当下两人逃出馆驿,身上都受着微伤,也不敢再去冒险。
  只好弃了衣履等物,垂头丧气地星夜赶到镇江。又闻御驾已回金陵,便又趱程赶去。到得金陵,见了正德帝,把误盗刘贵人,重进藩府,飞曼受伤,馆驿被暗算等经过,细细奏述一遍。
  正德帝听了,不由地长叹一声,命江飞曼、杨少华退去。
  忽报京师飞章到了,是大学士兼监政大臣梁储奏闻宁王宸濠已叛,南昌南康失守。已起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