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回顾宫女道:“去凤仪殿上把大杖取来,叫太监们用刑。”太监们奉了命令,不敢留情,这一顿的大杖,打得曹妃血肉飞溅,“哎呀”一声,昏过去了。陈皇后着内监将曹妃唤醒,强逼她招供。曹妃知诬招也是死,反落得一个骂名,所以星眸紧阉,索性一声不则。
  陈皇后连问了几声,曹贵妃始终给她一个不答应。恼了陈皇后,霍地立起身儿,亲自执杖来打。太监们也挺杖齐下,似雨点般地打在曹妃的嫩肤上。可怜金枝玉叶的曹妃一口气回不过来,竟打死在杖下了。
  太监们杖了一会,见曹妃初时身体还有些转动,到了后来渐渐不能动弹了。内中一个太监去试曹妃的鼻息,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当下跪禀陈皇后道:“曹贵妃已经气绝。”陈皇后听说,似乎有些不信,亲自去验看时,见曹妃花容惨白,那玉肌上的鲜血兀是滴个不止,鼻子里的呼吸果然停止,分明是气绝多时了。陈皇后却声色不动地对太监们说道:“这贱婢既死,算便宜了她,赐个全尸吧!快把她舁出去。”太监们就一哄地抬了曹妃的尸体出宫,自去草草地收殓。
  陈皇后打死了曹妃,到绣榻上来瞧世宗帝,哪知世宗帝口里虽不能说话,心上是很清楚的。陈皇后拷问曹妃,并杨金英畏罪自经等,他已听得明明白白,知道曹妃是冤枉,陈皇后一味用刑强迫,完全是公报私仇。所以这时陈皇后走到榻前,世宗帝恨她把爱妃打死,便回身朝内,只做不曾看见一样。陈皇后哪里晓得,且因眼中的钉已拔去,心下转十分快乐,就很殷勤地来服侍世宗帝:什么递汤侍药、嘘暖问寒,事事必亲自动手。世宗帝却抱定了主意,无论陈皇后怎样的小心,她总是一百个不讨好。光阴迅速,看看已过了三天,世宗帝的精神慢慢地有些复原过来了。他病体一愈,不觉要想到了曹妃,每念到曹妃,就要恨着那陈皇后了。
  一天陈皇后在旁侍餐,世宗帝无意中提起了曹妃。陈皇后变色说道:“这种谋逆的贱婢,还去讲她则甚?”世宗帝听了,不由地心头火起,把手里的一碗饭向着地上猛力一摔道:“你说她的谋逆,可曾有什么证据被你执着了?朕看你和曹贵妃究竟有何不解的仇恨,你却要诬陷她。如今她已被你杖死了,还不肯饶放她么?”世宗帝说话时声色俱厉,陈皇后不防世帝会这样的,又吃摔碗时吓了一跳,这时真个有点忍不住了,便一倒身伏在案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世宗帝越发动气,在案上一拍道:“你喜欢哭的,回宫去哭个畅快,不要在这里惹朕的厌恶!”这一拍又把陈皇后吃了一惊,弄得她坐不住身儿,只得搀扶着宫人,一步挨一步地回宫。
  陈皇后本来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被世宗帝连吓了两次,回宫后就觉得腹痛,不到一刻,竟愈痛愈厉害了,只在床上不住地打滚。宫女内侍们慌了,一面去请太医,一头去报知世宗帝。那世宗帝听说皇后腹痛,拍手骂道:“她这个恶妇,生生地把曹贵妃害死了,朕不去收拾她,天快要不容她了。”陈皇后由内侍将世宗的话传给她听,气得陈皇后手足发颤,几乎昏厥,更兼腹痛加剧,当夜就此堕胎。陈皇后胎虽堕了,人却病了起来,一天沉重一天,不到半个月工夫,也追寻曹贵妃,到阴间去争闹了。世宗帝见陈皇后已死,她杖死曹贵妃的这口气,也算消去了一半。于是命司仪局照皇后礼安葬,谥号为孝安皇后。一切丧葬的仪节,都十分草草。陈皇后葬毕,世宗帝以六宫不能无统率的人,急于重立皇后,于是在张、方两嫔人中,指定张氏,由世宗帝下谕,册立张氏为皇后,这且按下。
  再说严嵩自入阁后,长子世蕃也擢升为户部侍郎。朝中的政事,不论大小,均须禀过了严嵩,然后入奏世宗帝。严世蕃仗着他老子的势力,便大开贿赂。凡要夤缘做官,只须走世蕃的门路。每官一员,纳金若干两,候补者又若干两。倘要现缺的,必加倍奉纳。金银的多寡,定官职的大小。吏部主事王涌不过一个举人出身,他投世蕃的门下,开手就纳金二万两。世蕃骤得他的多金,觉得无可报答,就在三个月中,把王涌叠擢六次,居然做到了吏部主事了。又有世蕃的同乡人牛贵的,只献给世蕃千金。不多几日,部中公示出来,授牛贵为溧阳县知县。这样的一来,官职有了价钱了。譬如穷寒的典吏,只要凑足了千金去献给世蕃,马上就可以做一个现成的知县。但自经王涌一献二万两之后,世蕃的胃口愈大了。在初时不过几百两,最多也只有几千两,王涌起手就是两万,世蕃知道做官的人,没一个不剥削百姓的,手头自然很丰富,乐得敲他们一下。由是钻谋官爵,动不动要上万了。至若几千两几百两,世蕃眼睛里也不斜一斜。
  世蕃既有了多金,什么吃喝穿著,没一样不是穷奢极欲,单讲他所住的房屋,室中的陈设富丽堂皇,和皇宫里差得无几,有些地方实是胜过皇宫。他厅堂中直达内室,都是大红毡毯铺着地,壁上嵌着金丝,镂成花纹,镶着珠玉。还有姬妾的房里,不但是画栋雕梁,简直是满室金绣。珠光宝气,照得人眼目欲眩。世蕃的家里,共有姬妾四十多人,这四十多人中要算一个荔娘最得世蕃的宠幸。那荔娘是青浦江畔人,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生得雪肤花貌玉容艳丽,性情又温柔聪敏,凡世蕃的穷奢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