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龄的少师,概行逮系入狱。那两岁的少师经乳母带他进狱、一头呀呀地啼哭,还一口一口的吸着乳。魏忠贤在旁看了,忍不住流下泪来,回头对崔呈秀说道:“这样幼稚的小孩,也叫他来受牢狱的痛苦,这真应着伴君如伴虎的那句话了!”
  崔呈秀长叹一声道:“俺从前劝你早举大事,你却不听,现在可怎样?”忠贤见说,低头一语不发,过了半晌,也叹口气道:“乾清官前的所谋不成,咱已知有些糟了。”崔呈秀摇头道:“到那时你才想到,可惜迟了三月,已来不及了。”魏忠贤与崔呈秀的话,被管事太监王永秀听见,便去报知王承恩。承恩又转奏崇祯帝,崇祯帝越发忿怒,即手谕王承恩,将魏忠贤和客氏两家的家属,不等刑部勘问,一齐由牢中提出,按例凌迟处死。魏忠贤这时虽说获罪,宫中羽党尚多,早有小监秘密前去通知,忠贤自知不免,当夜在狱中自缢而死。等到王承恩来提人犯,魏忠贤已高高地悬在梁上了。于是把客氏的家属,戮首磔尸外,尚有许显纯、崔呈秀两人,是忠贤党羽中的罪魁,由刑部定了腰斩。倪文焕、赵泗水等,迁戍的迁戍,褫职的褫职,朝中奸党为之一清。天下无不称快!
  但这位崇祯皇帝,虽然英明果断,励精图治,怎奈明朝的大数已尽,元气大伤,泰山倾倒下来,仗这区区一木,哪里支持得住?又兼天灾迭兴,人祸继起,陕西延安府蝗虫为灾,田禾都被食尽,百姓大饥,甚至人人相食。奸民王嘉胤,乘势倡乱,举手一呼,从者几千人。那些百姓,以为束手饥死,不如为盗。这样的一来,饥民多半从贼,大家弃了家室,奔入山林。
  盖茅舍作屋,斫木代凳,削竹为兵器,实行他们打家劫舍的勾当。那班官府,往日太平无事,于武备一点也不修。军士也十九是老弱残兵,除了张口吃粮外,不能上阵交锋。况武将们在靖平的时候,专一私扣军粮,当兵的一贯钱还没有二三百文到手。年青力壮的人,谁肯再来充迄苦役?无非是些做不动的衰翁,凑凑数目罢了。一到有事,顾自己的命还来不及,休说叫他们去剿那亡命强凶不畏王法的贼寇了。以是贼盗横行,官兵不曾交手,先已弃戈逃走了。
  凡盗贼所走的地方,见钱夺钱,见米掠米,甚至奸淫妇女,杀戮小孩。富有的人家,遇着了贼人,不但钱财俱失,那贼盗抢了金钱衣物,掠了妇女,又放起一把火来,连房舍也要烧去了,才大家呼啸着回山。这些盗贼,初时不过打劫过往客商,或村庄市镇,后来渐渐地占城夺池,打破??县城,任意放火抢劫。一县的官吏,自令尹以下,一古脑儿杀却。城中经他们的掳掠,就成十室九空,所过庐舍为墟,奸杀焚掠的惨祸,真是从古以来所未有。这许多的盗贼中,要算陕西的一路贼兵最是厉害,贼首就是王嘉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他领了几千名贼人,东抢西掠,到处横行无忌。一般安分的良民,见盗贼日众,官兵不敢进剿,大家一样受盗贼的苦痛,倒不如从贼的为乐了。
  这样的一来,百姓纷纷从贼,王嘉胤的部众,由五六千变做了五六万,声势慢慢地浩大起来。过不上两三月,陕西地方,几乎成了贼窟。巡抚王有明,剿贼吃了一个败仗,只得飞章入告。祟祯皇帝接到奏疏,不觉大惊道:“贼势养得这样的猖狂,方行进剿,焉得不败?朕不知这班食禄的守吏,于地方责任,却担负些什么?”说时气愤愤地命钱谦益草诏,颁示各镇剿贼,一面着这巡抚王有明、臬使赵良臣、副总兵颜炳彪、都佥事魏惕安、知府柳元颖等,进京听勘。那时各镇奉了谕旨,勉强出兵剿贼。就中有个总兵左良主,他部下有两千多人,练得个个本领不弱,上阵打仗,一勇直前,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当下左良玉统了他部下的精壮的人马,往陕西剿贼,劈头就撞着了王嘉胤,被良玉一阵地痛击,打得贼兵落花流水,四散狂奔。
  良玉正杀得起劲,忽见贼军喊声起处,闪出一员猛将来,大喝一声,犹若巨雷。要知猛将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兵燹天灾繁华成瓦砾寇警妖异村镇尽荒丘
  却说左良玉正奋力追杀贼兵,不提防贼阵中杀出一员猛将,青衣碧裰,蓝面紫唇,发若砾砂,头缠黑布,腰系大红褡搏,赤足草鞋,袒胸攘臂,那胸前和膊上,都生着黑毛,有寸把的长短。手握钢背金刀,睁开铜铃似的怪眼。大吼一声,好似暴雷一般。那猛将抡起金刀,大踏步望左良玉面上斫来。良玉忙用画戟架住,觉得来势十分沉重。那猛将见一刀斫不着良玉,已急得咆哮如雷,手中的刀,接二连三地乱斫。良玉也竭力迎敌。两人一步一马、短刀长枪,各显身手。真是敌手相逢,大战了百合,不分胜败。良玉部下的副将吕瑗,游击曹守仁,一齐跃马而出,要待助战。那猛将大叫道:“姓左的!你有本领,咱和你斗个三百合,谁要人帮助的,算不得英雄好汉!”
  良玉听了,便喝退曹守仁和吕瑗,把画戟紧一紧,抖抖精神,拼死恶战。那猛将毫不畏怯,将金刀舞得闪闪霍霍,金光四射,全没一点儿破绽。
  左良玉也暗暗喝彩道:“贼人中有这样的好武艺,可惜他不肯归正!”良玉一头想着,右手舞戟对抗,左手偷偷地抽出腰间的九节金鞭,乘那猛将一心对敌的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