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的,芳龄还只有十七岁,却出落得玉肤莹肌,相貌异常地娇艳。这位淑英姑娘,因她的姐姐晋了贵妃,她也不时进宫,后来索性留居在宫中了。
  及至田贵妃受贬,淑英姑娘也跟了她姐姐,去幽居在冷宫里。
  到得无聊时,便来御园中玩耍一会儿。田贵妃有了她的妹妹相伴,倒也不甚孤寂。
  有一天上,崇祯帝同了袁妃,往游瀛台,见稻香院里,一个丽人在那里打着秋千。崇祯帝只当她是后宫的宫女,细瞧她生得眉目如画,玉容带媚,那种娆娆婷婷的姿态,不减于田贵妃。崇祯帝把淑英姑娘召到面前,细细地一询问,才知她是田贵妃的女弟。崇祯帝继统以来,国家多故,对于六宫嫔妃,大半未曾充备,不过虚悬名位而已。今天见了那淑英姑娘,不由地心中一动。即命袁妃退去,自己携了淑英姑娘的玉腕,两人并肩着游行花丛。其时兰香满院,蜂蝶过墙,正当春明的天气,花香袭人。崇祯帝一手牵着淑英姑娘,亲折了一朵珠兰,替她簪在鬓上。宫女们在旁看了,一齐跪倒给淑英姑娘叫贺,羞得个淑英姑娘粉颊通红,低头蝤蛴,几乎抬不起头来。崇祯帝微微地对淑英姑娘笑了笑,双双偕入玉樨轩中。是夜崇祯帝就在轩中,临幸淑英姑娘。
  自经此一度团圞云梦,谁不知道淑英姑娘已服侍过皇上?
  终不能荣膺贵妃,至少也是个选侍了。谁知崇祯帝因国事蜩螗,忧心如焚,把临幸淑英的事,早已抛置脑后。这样的一天又一天,田贵妃也以为她女弟当受封典,哪里晓得始终是消息沉沉?弄得淑英姑娘上又不上,落又不落。如要出宫适人,怎奈已恩承雨露,当然不能私行遣嫁。讲到嫔妃,又不曾册封过,真是冷落悲秋,伤感欲绝。除了和她的姐姐,深宫僻处,相对零涕之外,其中的痛苦,向谁去诉?过不上几时,河南开封被围,忽得到解围的消息。崇祯帝与周皇后对饮赏花,袁妃侍侧,崇祯帝似觉郁郁不欢。周皇后已经会意,乘间进言道:“田贵妃出居深宫,多时不见,今可宜她侍宴。”崇祯帝默默不言,周皇后便代传上谕,往安华宫召田贵妃。不多一会,田贵妃姗姗地来了。行礼已毕,崇祯帝见她玉容瘦损,华颜较前减折了许多,不禁为之垂泪。田贵妃更是哭得呜咽凄楚。很快乐的席上,变成了愁云满罩。还亏得周皇后在旁劝说,田贵妃才收泪起身,提壶斟酒。周皇后把匠贵妃手中的金壶攫过来道:“这是宫女们的事,你何必那样自卑?”
  田贵妃一笑就坐,由是后妃间感情渐深,至于亡国,不曾有过龃龆。崇祯帝的与田贵妃,宠爱也一如旧日。只苦了那个淑英姑娘,崇祯终想不起她。田贵妃屡次要想起及,见崇祯帝的心境日坏,举止也大异从前,稍拂意思,便要喝骂鞭挞。外郡的警信,差不多一日数起,不是这里被围,就是报那里陷落。
  贼势浩大,边廷烽烟,连年不息,把个崇祯皇帝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天到晚短叹长吁,书空咄咄。田贵妃知皇上忧劳国事,心力交瘁,哪里有什么闲暇管宫廷琐事?这样的耽误下来,淑英姑娘却始终不曾受着册封的。后来闯贼进宫,还干出一段惊人的事儿来,那是后话不提。
  再说李自成攻陷河南,杀了福王常洵,声势大振。自成又进围开封,退而复进,四次乃陷。陕抚汪乔年谕米脂县令米脂为李闯故乡,发掘自成祖墓。县令边大绶,奉了汪乔年的命令,往各处探询,都不知道自成的祖墓在那里。经大绶私下探访,获住了李自成的族人,严刑拷问。那族人熬刑不过,自愿做个乡导,边大绶大喜。当即带了胥役和工人,携了铁锄之类,竟往李家村的西土山畔。这族人指着山麓中的一座荒坟,说是自成的祖父母与父母合瘗的地方。边大绶喝令工人,锄头铁耙一齐动手。顿时掘开坟土,露出了垂朽的棺木来。大绶命开棺验视,连破三具,尽是些粼粼白骨。
  到了第四棺中。尸身并未溃烂,衣服整齐。尸体上一条鳞甲密密,似龙非龙的东西。金光遍体、头生双角,只是两眼还未睁开,被日光曝得俯伏不能动。边大绶叫工役,以铁钳烧红,向着那蛇身刺去。泼刺地一声响亮,青烟直冒,蛇身跃起十丈,堕下地来,约有孩臂粗细,长可三丈余。黑气四射,触鼻即倒。
  工役被毒气所侵,死伤六七人。边大绶忙领众工役,刀锄齐上,才把那条金甲蛇打死。于是用巨瓮置石灰,投蛇瓮内,呈解入省。由边大绶修了公文,述明掘墓的经过。
  汪乔年看了呈文,皱眉说道:“边县令所掘的坟,是李自成祖父母的,还不是他始祖的寝穴。听说自成的历代祖宗,共瘗一处,棺椁有十六具,墓中有铁灯两盏。昔有仙人点他的墓穴,又作两句谶语道:‘铁灯发光,李氏为王。’这样说来,没有铁灯的不是李自成的祖墓。”当下汪乔年仍令幕下,把呈文驳回。谓李自成祖墓,不止四棺并葬,还须再加寻觅发掘。
  边大绶奉谕,又饬了差役,四处去访寻,终不曾得到头绪。因这掘坟墓的事,非叛逆不道的祖坟,是不能任意发掘的。边大绶深恐掘错了,那就要弄出事儿来,可不是玩的。只得上复汪抚台,回说寻找不到。
  汪乔年执定不相信,回顾左右道:“陕人既有‘铁灯光,李氏王’的谣言,谅非无因